男青年不知道为什么李乐有点像躲着他似的,跟着李乐转着头看着,疑惑了一下指着自己笑着说道。
“你好,我叫孙俊程,我妈跟刘明辉他爸都在大队里编竹篮。”
“我听我妈讲过你的,呵呵,没想到你长这样啊。”
李乐把挎着的竹篮摆在了桌子上,没搭理孙俊程,把裁缝叠好的单衣服一件一件地都给塞了进去,棉衣棉裤占地方放不下,李乐就给背在了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
孙俊程站在门口还不走,笑了笑朝着李乐又走过来两步,一脸兴趣地看着闷不作声的李乐,还是很礼貌地笑着。
“李乐。”
李乐瞥了他一眼,拿好衣服就准备走了,孙俊程眨了眨眼睛小声地重复了一句,抱着棉衣棉裤对着李乐点了一下头。
根本就不像他妈吴红霞说的那样啊!这个刘明辉家捡回来的小孩甚至跟他们村大部分人都不太一样,是那种不经意看见了,也会让人停下多看上两眼再走的长相。
因为裁缝家人多等了一阵儿,回去的时候李乐是一路快走带小跑,到院子门口累得直喘气。
刚把篮子放下摸出钥匙,就听到院门里由近及远地传出一阵啪嗒啪嗒的混乱脚步声,李乐赶紧拿钥匙扭锁,一把就将两扇木门给推开了。
堂屋的门里一闪而过哑哥半边挺翘的屁股。
这些天都要敷腿,他又不怎么乱下床了,底裤在牛棚里还没拿回来,为了方便,哑哥也就一直都没穿裤子。
李乐把衣服拿进来拴上了院子门,没去里屋跟哑哥说一声他回来了,而是赶着时间把他跟哑哥新做的几条底裤给洗了晾上了。
到太阳下山的这一会儿差不多就能被晒干了,晚上睡觉就能穿上他心心念念的,保他一夜安眠裤了。
不然回回半夜到凌晨的那段时间,李乐都要被哑哥给顶醒,在他怀里翻身扭动的时候也特别容易卡到。
哑哥躺在床上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等着李乐进来柔声细语地问他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出去撒尿,或者剥点栝楼籽给他吃。
等了好长一阵儿,也没见李乐回来,哑哥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趴在门边有没有被发现,上次李乐去给他割舒筋树枝条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儿站在门口等的。
不过他下床走动时都是十分注意自己的膝盖的,自从李乐那晚跟他说过还有其他什么姿势动作的,哑哥就开始害怕自己真的瘸了。
李乐洗完底裤就进厨屋把舒筋树水给热了,盛进盆里端到里屋的时候,哑哥趴在床上噘着嘴望着门口,乌黑的眼睛里透露着一些失落和不开心。
李乐笑眯眯地扫了他一眼,拧着湿布不打算跟哑哥装傻了,坐在床边把被子给掀开,看了看他的腿认真说道。
“哥哥,你再休养几天,很快了,等腿上这瘀伤都消了的,动也不疼了就可以下床了。”
“我再去哪儿你就陪着我一起去,你要去哪儿我也跟着你,好不好?”
哑哥有些惊喜地看着李乐,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要扬起来了,但一想李乐都没跟他说为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眨了眨眼装装样子,微微地把头偏过去了一点。
李乐把湿布给敷上哑哥的膝盖,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叫他。
“哥哥?怎么不高兴了啊?”
哑哥挺起胸膛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心里憋得十分的痒痒,脚趾头都抓起来了。
“我去拿衣服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
李乐瞄了一下装作不理他的哑哥,笑了笑,把手慢慢地摸上了他的大腿,一根手指来来回回似有似无的,在他靠近胯骨的位置又轻又缓地打着圈儿。
哑哥浑身猛地一颤,咽着口水就把脸转过来了,不是很明白地上下打量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李乐,嘴巴张了张又抿上了。
“我去拿衣服碰见一个人,他说他妈妈和叔都在大队里编竹篮。”
“我又听他说在学校什么的,哥哥,河沟大队的学校在哪里啊?离我们家远不远啊?”
孙俊程二十岁,吴红霞引以为傲的小儿子,是河沟大队各家各户众多男孩中少有的,靠着正儿八经读书成才的优质男青年。
在隔壁丰园村大队的小学部里教书快两年了,工作勤恳,广受赞扬,今年刚被平丘县教育局评上‘先进工作者’,学校里给他工资每月多涨了两块八毛钱,被他妈吴红霞在整个大队里炫耀了一遍又一遍。
李乐这么一说,哑哥立马就知道是谁了,有些急地抬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皱着眉头不安地观察着李乐的神情。
哑哥跟孙俊程都是三组的,小的时候也经常在一块儿玩,哑哥记得孙俊程从小不是太爱说话,性格比较古怪和闷。
倒不是他原来就是这样,而是被村里其他小孩子给长年累月嘲笑的,孙俊程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河沟大队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小蚕豆。
为此他妈吴红霞在他十一二岁时,就开始带着他去县里医院看病,每回都是开了一大堆的药回来熬给他吃。
哑哥都记得只要一吃药,孙俊程就端着碗站在家门口哭,村里的小孩都围在他家一转看着热闹,有几次吴红霞被孙俊程气的都奔溃了,看他总嫌药苦不想吃,就拿着剪刀说要给他剪了。
一年一年下来,村里同龄的男孩子,还有比他年纪小的,都跟那竹林里下过春雨的笋根似的,蹭蹭蹭的越长越大,小鼓包一个个都圆溜溜的。
那一帮男孩子掏出来玩着花样撒尿的时候,孙俊程就躲在远远的,低着头也不说话,等被人家嘲笑完了,眼泪都包在眼里了。
跟八组老王家的那闺女亲事算了也是因为这个,孙俊程又特别喜欢那女孩,求了多少次,就差给女孩亲自动手验证了。
最后女孩他爸他妈硬是不答应,就给他开了个完成不了的条件想让他知难而退。
李乐不知道哑哥为什么突然紧张了似的,感觉好奇怪,就算担心他也不用这样吧,李乐觉得自己又不是见一个男的就撩一个那种。
他在这方面原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周高逸那个纯属意外。
不过让李乐一直在头脑中反复盘算的,如何去找点事情干,赚钱给哑哥......的这件事终于意外地有了一点头绪。
不好说别的,高中李乐不一定能够胜任,初中和小学在这个年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好歹他也是本科毕业,在职研究生读了小两年就嗝屁的再生知识青年。
比起下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或者说在一个棚子里付出青春去喂猪养牛,李乐更愿意争取一下和人打交道。
只是这么一想的话,又得多认识人了,不然连哪儿对哪儿都不一定知道,有人引荐还得有人助他一臂之力才行。
“哥哥,我是清白的,我就告诉了他我的名字。”
“多一个字我都没和他说!我回来迟了是因为裁缝家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就等了一阵儿!”
“而且我回来还看见你的屁股了!你下床了是不是!”
哑哥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看着李乐嘟起嘴跟他解释着,心里一下子舒服的不得了,揉了揉李乐的肩膀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怎么能这么不自信呢!
他刘明辉当年可是没被人笑话过那个的,如果孙俊程那个是一颗干瘪的小蚕豆,哑哥咬着下嘴唇费力地想着。wWW.ΧìǔΜЬ.CǒΜ
他的这个应该说成是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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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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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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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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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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