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头牛累的口鼻直冒白沫,被风吹的拉成了细丝,速度刚慢了下来,吴卫国的一鞭子就抽响了。
那牛听到了鞭子声,即便没打在它身上,也条件反射的拼命拉着木犁跑。
等那批小牛犊长得差不多了,也要拉到地里训练,驯服它们的方法无非就是那几样,可哪一样都是捏住了它的软肋。m.χIùmЬ.CǒM
起初都要用鞭子抽,给它扎上鼻环,让它无法躲藏,也避不开,抽的它满身血痕,才能磨秃了它的犟性子。
让它安安稳稳的,再没想法地任人摆布。
让它的生命里只剩下服从,等它鞠躬尽瘁,便落得被人扒皮剜骨,分啖其肉的结局。
赶着牛泡过水塘回了牛棚,两人吃了饭就各自躺到床上了。
吴卫国不放心地起身走到外面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影子。
他开始担心赵立强这个狗日的会不会再放他鸽子。
看了一会儿他就回去又躺着了,哑哥的眼睛随着他动来动去。
虽然一天下来浑身疲乏,但躺下来,想着这么个事儿,脑子里就来了精神。
吴卫国看着哑哥熠熠发光的眼珠子,有点急躁,用着拳头一下下地砸着床板,想着今晚就算是去找赵立强也得拿到东西。
他又忍不住地走到外面去看,隐隐地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但也看不清,直到赵立强跑近了。
吴卫国拧着眉头,伸手催促道。
“你他妈快点的!”
“书呢!我的豆子呢!”
赵立强忐忑地搓着手,就只对着吴卫国傻笑,脑袋扭向身后像等谁似的望着。
“吴哥等等!等等!”
从赵立强身后慢慢地显现出一个人影,随着走近渐渐明晰,吴卫国看清之后又疑问地看着赵立强。
“在我这儿呢!”
那人开口说话,把书在手里晃了晃。
脸上蔫坏地笑着,“知道你等不及了,我这不给你送来了吗!”
吴卫国明显不想同那人说话,眼神示意着赵立强去拿书,赵立强局促着在两人中间徘徊,拿不定主意。
来的人是河沟大队周郁书会计的小儿子周高逸,河沟大队二流头子,混账蛮狠的很,打架斗殴,放泼撒豪。
天天带着一帮小弟到处鬼混,在大队里让人避之不及,人人剜眼的人物,但碍于他爸村会计的身份也不多惹他。
也是这副流氓样子,纵使他家条件在河沟大队数一数二,岁数二十一了也没人给他家提媒,村里的小姑娘哪个看到他都是战战兢兢的。
要是让他对谁感兴趣了,这人要摆脱掉他不死也得掉层皮。
男的看不惯了说打就骂,女的看上了就瞅着半路把人堵着调戏人家。
大队敢怒不敢言的大有人在,可又能做什么,也只能受着。
那周郁书一家在大队出名的护短,没等人去找他家,他都骂骂咧咧的闯到人家里去要挟了。
赵立强左右为难,虽然他是周高逸的小弟,平常也没少孝敬他,但毕竟收了吴卫国的炒黄豆。
只能硬着头皮难堪地笑着,求着周高逸。
“老大,你都看两遍了,要不就给吴哥吧,我,我还收了人家炒黄豆呢。”
“本来昨天就该给他的,你不是跟我说好的吗,等你看完就让我......”
周高逸照着他的笑脸就抬起手结结实实地给了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这夜晚尤其清晰。
“你妈的,赵立强你有种,教我做事?你看我不收拾你个狗日的!”
赵立强被那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当时就哭了出来。
“老大,我,我不是的,我怎么敢啊!呜呜......”
下午他问周高逸要书他就不高兴了,知道是把书给吴卫国的,晚上就非要跟着赵立强过来。
赵立强来的时候就很担心,想着怎么都不要把两边得罪,尤其他这个老大,喜怒无常,娇纵蛮横。
平时巴结都赶不上,得罪他无疑让自己自讨苦吃,他们在一起做过的坏事,让他比谁都清楚周高逸是个什么东西。
吴卫国在周高逸面前也是怒不敢言,平时和他没有什么交集,碰着了也熟视无睹,都清楚他是惹不起的人。
好在周高逸对养牛的吴卫国也没什么兴趣,牛棚这里基本不来。
只要别在他眼头晃悠,也不会被他惦记上。
又因为养牛在大队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工作,算是有个可以说道的身份,同别人多少有些差距,还真不好找茬。
可赵立强催命似的跟他要书,说是不给的话吴卫国要打他,周高逸被他催的生气,倒要看看吴卫国明知道书在自己手里,怎么还敢跟他争的。
赵立强在一旁哭着,被周高逸狠狠地瞪了一眼,立马噤住了声,惊恐万分无奈地看向吴卫国。
吴卫国倒是对他消了怨气,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就挨了打,这会儿脸上的五个指印肿的很高。
周高逸没管两人进了牛棚,小时候他来牛棚玩过,大了之后就没来了。
因为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赶着做都做不完。
刚走没两步,哑哥高大的身形罩在了他的面前,周高逸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轻扫两下,把他推开走过去了。
吴卫国跟了进来。
哑哥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发觉吴卫国出去一阵没回来,就从床上爬起来看看,迎面就瞧见了周高逸。
吴卫国跟哑哥相视一眼,两人也没说话,不过都清楚这地痞子来牛棚没有什么好事。
周高逸转着圈看着牛棚,书在手里不紧不慢地拍出响声。
过了片刻才把目光落到站在一起的哑哥和吴卫国身上。
“怪不得你那么急呢。”
周高逸不怀好意地笑着,手指快速地翻着书页,眼睛却盯在他们两人身上没动。
“你跟这个哑巴,你两人看完了不正好在这儿就用上了?”
“这地方又骚又臭的,肯定是没有女的来,不过我看那母牛挺多的吧!”
周高逸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着他两人,前仰后合地笑了半天才直起腰。
“哎哟,那得是什么滋味啊?你俩,你俩是不是就等着照着书里面的学啊,哈哈哈......”
哑哥看着周高逸那幅混账欠揍的样子,拳头捏的嘎嘎响。
看出来这死东西是在笑话挖苦他俩人。
吴卫国虽是怒火中烧,但极力控制着,用一只手拍了拍哑哥的胳膊,示意他尽量不惹麻烦。
见两人板着脸,气而不发的样子,周高逸心满意足,把那本书扔到了吴卫国的床上。
掩着口鼻做出一副要呕出来的模样,一脸厌弃地从两人中间撞出去了。
“你两人兜着点劲儿,别把那牛搞得明天下不了地了,哈哈哈......”
等到周高逸走了,哑哥和吴卫国这才做到床上,也没了心思看书了。
吴卫国气得使劲捶着床板,骂着。
“他个狗杂种比我们强在哪里,不他妈也是个光棍吗!说得他那根东西有多大用处似的!”
“天天带着一群二流子找魂一样鬼混,也没见他能找着个媳妇儿!”
“跟他妈废物一样,日狗的玩意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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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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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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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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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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