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身后的房门却是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对此,忌廉并不在意。
他只是依然默默地坐在这里,看着自己那缺失的无名指,尽情感受着那个所谓的“黑暗”在自己的心里蔓延……
自己疯了吗?
是啊……应该说是已经疯了吧……
因为疯了,所以才会想要去攻击普通人。
因为自己真的疯了,才会有那种时不时就会传入脑海中的极端念头。
石之刃……
石之刃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自己的石之刃……它们会给与自己力量……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有的时候还会在自己的耳边窃窃私语……甚至有的时候,自己甚至会觉得它们说话的声音像极了瑞菈……
啊……瑞菈……自己的未婚妻……
即便是隔了那么久,再一次听到瑞菈的声音,自己都会有一种十分振奋的感觉……
有的时候,每一次自己出门完成任务,每一次听到石之刃在自己脑海中响起的声音,都会给自己一种瑞菈正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就好像她从来都未死去……就好像她的灵魂已经化为了那两把石之刃,和自己并肩作战,然后可以永远永远……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但是现在,石之刃断裂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已经开始越来越难以听到石之刃的声音了……
即便有的时候还能听到,它们的声音也显得十分微弱。
它们……在向自己求救……那就像是瑞菈在向自己求救……!
就像是瑞菈在责问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去救她?为什么要抛下她不管?为什么在失去她之后,自己还能够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瑞菈都死了,自己为什么还有脸面活下去?而拥有瑞菈声音的石之刃也断裂了,自己为什么还能够恬不知耻地接受新的武器?接受那两把……满嘴疯话,整天贬低自己的自然双刃?
忌廉抬起头,不由自主地望着那摆放在桌子上的那两把武器。
这两把武器始终都在那里,动都不动。
是啊……
瑞菈……石之刃……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轻微。每一次出现的声音都是在向自己求救。
可是……可是啊……!
这两把自然双刃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不断地和自己争辩哪种烂泥吃起来味道更好,哪些昆虫死掉之后腐烂的尸体能够培养出更好的泥土,可以养出更好的植物!
它们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东拉西扯,就好像邻居大妈那样整天都说一些毫无营养,又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知识。甚至会因为窗台下面新长出的一根野草而在自己的脑海中啰嗦半天,好像那根野草在自己的窗头长出来,自己就应该负责到底一样。
它们……不断地讲述岁月的变化。讲述每一天里面风中夹杂的气息,感叹着一天的温度和湿度。述说着春天时候那些植物之间拼的你死我活的生存竞争,谈论着夏日炎炎时候沐浴在最浓烈的阳光下的那种舒爽。
之后,这两把武器还会兴致勃勃地谈论它们植物之间的“性感”和“涩情”之类的话题,比如结出的果实要有怎样的形态才会更能够引诱那些动物来吃啊,造型要多么的垂涎欲滴啊之类的,如果不是知道它们谈论的是花草树木的话,有时候忌廉真的会以为它们是在谈论某条街道的红灯区,形容词真的是要多猥琐下流就有多猥琐下流。
尽管忌廉十分烦躁这两把武器在自己脑海中的啰啰嗦嗦,但基本上没有怎么听它们说过冬天的状况。或许是因为它们并不在乎?还是冬天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聊的?
有些时候,忌廉也想着要尽量插入这两把武器的聊天话题中去,让它们闭上嘴。
可是这两把武器却完全不搭理自己,依然自顾自地在自己的脑海中说话。如果真的想到了什么,就立刻会贬低自己,骂自己两句,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
所以,烦躁……只有烦躁。
伴随着这些永无止境的烦躁的……
反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忌廉逐渐听不到石之刃和瑞菈的声音了。
“呜!”
突然间,忌廉感受到自己的后脑勺上传来一击被铁锤砸过一般的感觉。
力量很大,甚至把他直接从座位上砸到了地板上。
疼痛……伴随着挣扎。
在挣扎了许久之后,忌廉捂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连忙起身查看,却发现现场一个人都没有。
是……错觉吗?
忌廉一时间有些迷茫。
因为那不间断的啰啰嗦嗦已经让他开始有些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处于清醒状态还是疯狂状态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待得完全不疼之后,一个想法突然间开始在心中成型。
这名刺客转过头,再次望着桌子上的那两把武器。
说来奇怪,在这一刻,脑海中那吵闹的声音竟然消失了?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安静,就像是一个人呆在午后的森林中一般,仅仅只能够感受到微风吹过树叶传来的沙沙声,除此之外,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
忌廉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那里是曾经被会长用匕首扎过的地方。
现在,伤口早就已经痊愈,甚至连一道疤痕都没有。
而那把曾经造成自己重伤的刀刃,依然摆放在那里。
片刻之后,这位刺客终于点了点呕吐,就像是下了一个决心一般,反手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将桌上的自然双刃包起来,抗在肩上。
随后,他迅速推开房门,下了楼。在看了看寂静无人的公会大厅之后,他快步走向公会的炼金室。
推开炼金室的大门,他看着那个摆放在架子上的大箱子。
这里面摆放着的就是杜冷甲吧……那种可以让自己克服疼痛的药物。
可就在忌廉的手即将伸向这个箱子的时候,他的脸上再次闪过些许的犹豫。
在略微停顿片刻之后,他伸出的手终于还是缩了回来。犹豫片刻,他转过头,望着旁边另外一个箱子。
“好。”
深吸一口气,他将这个小箱子抱起,好好地关上炼金室的大门,随后飞也似地跑出了公会。
下着雨的鹈鹕镇,依然还笼罩在那一片黑暗与宁静之中。wWW.ΧìǔΜЬ.CǒΜ
脚步踩过那些积水的水洼,飞溅起一片泥水。
两边的元素灯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有时候甚至是给人一种似乎有某种可怕的怪物正准备从那些水洼中伴随着熄灭的灯光冲出来一般。
一边跑,这名刺客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步伐不断地向着北边狂奔,用不了多久,终于跑出了鹈鹕镇,跑出了那座元素灯不断闪烁,忽明忽暗的小镇,来到了那座庞大的长眠山脉之前。
巨大的山脉,矗立在那落雨的黑暗之中。
发出沉重喘息的忌廉缓缓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那身处黑暗之中的山峦!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整个山脉现在似乎已经变了形,那似乎已经不再是一座高山,而是一头极为巨大可怕的怪物,在黑暗中隐藏着它那无法让人直视的庞大身躯,宛如一座高山一般俯视着自己!
俯视着……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人类……
“你……在和我说话吗?”
突然,忌廉开了口。
“这不是自然双刃在和我说话的声音……是你吗?那个存在……是你在和我说话吗?还是说……我真的已经疯了吗?”
黑暗中的庞然巨(和谐)物依然卧在那里,透过黑暗的雨幕传达着唯有深受其意志影响之人的思想。
忌廉猛地将肩膀上的自然双刃甩到地上,捂着自己的头,跪在那片巨大的黑暗面前。
自然双刃的声音……依然没有出现。
那些嘈杂的,啰嗦的,整天都在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声音,现在竟然真的如同完全沉默了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声响!
取而代之的……
“瑞菈?瑞菈是你吗瑞菈?!”
忌廉猛地抬起头,就像是在寻找一个就在自己身旁的人一样,不断环顾四周!
过了片刻,他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这名刺客因为激动而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喜悦的色彩!他的目光中笼罩着黑暗,脸上的笑容显得越来越痴迷!
“瑞菈!真的是你!你平安无事吗?你是怎么……怎么脱险的?”
“有一个伟大的存在救了你?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你成为了那个伟大存在的仆人?真好啊……如果我也成为那位伟大存在的仆人的话,是不是就能够和你在一起了?”
“瑞菈……瑞菈你等我,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和你走……现在就和你……”
黑暗的雨水中,一些浑浊的东西逐渐成型,缓缓地向着忌廉挪了过来。
那东西的速度很慢,也不像是一个人类,在黑暗之中更是看不清楚形体。但忌廉看着这团黑暗物质似乎充满了兴奋,脚步更是向着前方踏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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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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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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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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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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