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是一套帅气的黑色小西服。
一看价格就不菲。
三张复印似的小脸,表情各异。
一个双手抱在胸前,面对着镜头,又冷又酷,看上去很老成。
另一个眼睛木然的看镜头,眉宇间有些忧郁。
而另一个,则扮着鬼脸。
路安瑶一眼认出,他们是小寒,小郁,小野!
三个孩子的照片怎么会被楚擎灏放在卧室里?
还摆在她以前的梳妆台上?
脑子里快速闪过了一个念头。
难道……
路安瑶的心,猛的一颤。
“楚擎灏,他们……”她缓缓朝梳妆台走去。
每走一步,双腿就像是灌了铅般沉重。
心跳,随着每一个步子的前行,节节往上窜。
楚擎灏已经从床上坐起。
他奇怪的看着姚大姐,“做什么?”
听见灏爷的声音,路安瑶握紧了拳头,她压下内心的紧张和激动,“他们……怎么在这里……”
楚擎灏更是奇怪,“他们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姚大姐,明明都跟他家三个儿子打成一团了,居然还来问他这种问题!
她除了拐他三个儿子去游乐园,后又拐他儿子去公园。
“你儿子?”路安瑶声调都变了。
“你不知道?”楚擎灏反问。
从姚大姐的反应来看,看样子是真的,她还真不知道他灏爷有了孩子。
原来,三个崽都没有跟姚大姐说起这事。
而平时见面,两人也都没有聊起过关于孩子的话题。
“这是你跟谁生的孩子?”路安瑶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要问。
“当然是跟我老婆生的孩子。”灏爷答。
“所以,他们的母亲,是路安瑶!”
楚擎灏没有直接回应。
路安瑶的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
男人的沉默,就是默认。
五年了,她一直以为,她的三个孩子没了,没想到……
难怪,每次见到他们,她就心疼不已。
而三个孩子,也跟她很亲近,那是因为,他们是她的孩子!
“你哭什么?”楚擎灏摸不着头脑。
路安瑶抬手擦掉眼泪,笑,“没什么。如果安瑶知道的话,一定很开心。”
楚擎灏抿唇不语。
这几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假如当初他告诉安瑶真相,她是不是就不会选择跳崖?
是他太固执,总想要一试,如果没有孩子,她会不会留在他的身边。
结果一试,将他的心,撕成了碎片。
她宁愿死,也不要跟他在一起。
——
明风站在门口处,有些莫名其妙。
姚大姐是深得爷的心的,否则爷也不会大半夜的把她拐卧室里来。
这几年,爷的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但是爷对姚大姐的特别,是独一份的。
说不定,姚大姐会是他们新的少夫人……
楚擎灏躺床上去了,“快过来!”
路安瑶走过去,嘴角一直没合拢过。
“大姐,你别这样笑,行吗?吓人!”楚擎灏无语至极。
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好!”路安瑶点头。
可那嘴角,还是高高的扬起。
楚擎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高兴什么,又不是你的孩子!”
“我就是替安瑶高兴,又伤心。”路安瑶回,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
她从包里取出银针。
因为太激动,她执着银针的手指颤抖着。
眼见那针就要落下去,灏爷马上说,“停!”
路安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怎么了?”
“大姐,你激动成这样,行吗?”灏爷问。
“为什么不行?”
“你手抖,万一落错了针,本少岂不是变成了废人?”
路安瑶一听,“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当年怎么对她,她可是一直记着。
只是,还没找到机会把仇报回去。
因为,目前这位爷还不能死!
要是死了,她的孩子多伤心!
楚擎灏噎了一口气,“你要是敢打歪主意,会死得很惨!”
“行了,我要开始了。”路安瑶作了个深呼吸,不再废话。
银针落下,楚擎灏缓缓闭上了眼。
瞬间进入了睡眠状态。
明风瞪大了眼睛,“哇……”
路安瑶又在楚擎灏的身上落下几针,收针,完毕之后,她起身,对明风说,“灏爷这一觉,预计会睡九个小时。”
“好的,有劳姚小姐了。”
路安瑶点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目光落到梳妆台的照片上,她又说,“我今晚不走,以防灏爷出什么意外。”
“好的。我已经让人给姚小姐安排好了房间。”
路安瑶谢过,走出了卧室。
有佣人带引她去客房,路安瑶说,“我去院子吹吹风。”
——
二楼的卧室里。
小郁迷迷糊糊的起床上厕所。
无意从厕所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看见院子里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姚妈咪!
小郁的头脑瞬间清醒。
爹地说过,姚妈咪会到清雅轩,真的来了!
他立即跑到另外两个卧室,叫醒了哥哥和弟弟。
“真的?”另两个兄弟一听,睡意全无。
“是真的。不会错。她就在院子里。我们去陪她!”楚君郁十分肯定的说。
“好!”
三兄弟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
路安瑶站在院子里。
思绪翻飞。
身后传来动静,她回头一看,却是三个孩子。
她眼眶一热,差点落泪。
“你们……怎么还不睡觉?”她低声问道。
三个孩子扑了过来。
“姚妈咪。”
“姚妈咪。”
“姚妈咪。”
一声声,叫得路安瑶又心疼又酸涩。
她有听说了,这几年,孩子们到处找妈妈。
也一直在等妈妈归来。
但一直没有找到,也没有等到。
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奇妙。
路安瑶蹲下身子,搂住了三个孩子。
“姚妈咪,你怎么不去睡觉呀?”楚君野问。
“嗯,我现在没什么睡意,晚点再睡。”路安瑶眼中泪光闪闪。
难怪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她就觉得无比的熟悉。
难怪每一次出游来接他们归家的司机这般熟悉。
“我们陪你。”楚君郁马上说,生怕被赶回去睡觉,“姚妈咪,让我们陪你一会好不好?”
楚君寒提议,“要不,我们到房间里?万一爹地知道我们大半夜不睡觉,肯定会罚我们。”
路安瑶立即紧张了,“罚你们?他会怎么罚?”
“他会让我们站在院子里,举一个小时椅子。”楚君野答,“或者跟他跑步,游泳,不达标,不许我们吃饭。”
路安瑶一听,顿时心疼得不疼了。
“好,我们去房间。”
“姚妈咪,去我的房间。我们玩积木。”楚君野说。
“不,去我房间,你房间太乱。”楚君郁忙接过话,“都是玩具。”
楚君野撇撇嘴,“你房间还不是乱,都是画。”
“去我房间。”楚君寒说,“我房间里有很多书。”
“不。我的房间更好。”
几个孩子因为去谁的房间而争了起来。
“去我的房间。”一声聒噪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天空落下。
几个人睁眼一看,居然是小五。
小五落在了楚君野的头顶上,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路安瑶。
“去我的房间。去我的房间!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小家伙摇起了屁股。
“小五,你小声点!”楚君寒警告道。
这只鸟,太吵了。
“大晚上的,你怎么不睡觉?”楚君野问。
自从上一次拔鸟毛被爹地训了一通之后,他现在对小五,温柔多了,也已经不再拔它的毛。
“摇啊摇,摇啊摇。去我的房间。”傻鸟摇着屁股,自顾自的说着。
楚君寒干脆取过绳子捆住了它的鸟嘴,“小五,你安静点,别吵醒了爹地。你那鸟窝,住不了人,知道吗?”
路安瑶看着鸟扒拉绳子,失笑。
它太聒噪了,嘴巴经常被封。
路安瑶含笑着提议,“要不,我们找个大一点的房间?”
孩子们相互看了一眼,点头,赞同。
傻鸟开不了口,也跟着点头。
——
早上七点。
楚擎灏从床上坐起,只觉得浑身舒畅,精神百倍。
眼里的光芒,四射。
他伸了伸懒腰,自从路安瑶离开之后,五年了,他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是几年来,第一次,一觉睡到天亮。
没想到,姚大姐真的有两刷子。
他起床,刷牙,洗漱,换了一套帅气的西装,神清气爽的拉开了卧室的门。
“咚”的一声,一道人影倒了进来。
是明风。
他条件反射的立马站起来,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爷,早上好!”
他在门口处守了一个晚上。
“爷,您感觉怎么样?姚大姐怕出意外,她昨天晚上,留在清雅轩过夜。”
楚擎灏盯着他的熊猫眼,“我没事。放你两天假,回去好好休息。这个月的奖金,翻十倍!”
明风感激涕零,“谢谢爷!”
——
楚擎灏下了楼。
“姚大姐呢?”
佣人答,“早上没看见姚小姐从楼上下来。小少爷们也不见人影。爷,要去叫姚小姐吗?”
“不用。”楚擎灏说着,上了三楼的客房。
客房里没有姚小姐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不知姚大姐跑哪里去了。
想到三个儿子没有起床,更是觉得奇怪。
平时,他们七点都已经在院子里头玩了。
楚擎灏在三个房间里都没有找到儿子。
最后,他推开了游乐房。
当看见里面的人儿时,他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大床上,三小只横七竖八的躺着,每一张小脸挂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而睡在床边的姚大姐的眼角却挂着一滴泪珠。
楚擎灏摸不着头脑,姚大姐梦见伤心事了?
视线往下移,一只有着五颜绿色漂亮羽毛的鸟仰躺在地面上,脚丫和翅膀四仰八叉的,鸟嘴被绳子捆着,但是鸟闭着眼,呼呼大睡,睡得很香甜。
楚擎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他取过一旁的锣,抬手就敲。
“咣……”
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声大作。
床上的人打了个激灵。
路安瑶被这一声震得掉到了床底。
三小只闪电般的速度跳下床,排排站着,小身板挺得直直的。
鸟也吓得起飞,乱撞。
“爹地早上好!”三小只异口同声大声说道。
路安瑶从地上爬起来,因那一“咣”声,她的心跳仍怦怦的胡乱跳动着。
“早上好。起晚了。老规矩,跑步去!”灏爷下令。
“是!”
三小只双手臂抬起,“一二一。”
“一二一。”
“一二一。”
……
下楼去了。
路安瑶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灏爷真是厉害!”
“过奖!”楚擎灏毫不客气的接下了她的夸赞。
他将姚大姐从头看到脚,又从脚往上看到头,冷飕飕的问道,“姚大姐没什么话说?你昨晚对我的崽们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他们太可怜,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姚大姐我母爱泛滥,昨天晚上陪他们说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楚擎灏,“……”
“如果你敢打什么主意,你会死的很惨!”
“我哪敢打灏爷的主意?”路安瑶笑,“灏爷的主意也不是人人都能打的。对吧?”
楚擎灏挑了挑眉,“自然。”
路安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灏爷,昨天晚上感觉怎么样?睡得好不好?”
“只比以前好一点点。所以,今天晚上,继续。”楚擎灏转身往外走,“下来吃早餐。”
路安瑶拒绝,“多谢灏爷。不用了。”
下了楼,楚君寒三兄弟还在院子里跑步。
三张帅气的小脸红扑扑,人人喘着气,但是却很认真的在跑步。
步伐一致。
口号声一致。
“一二一。”
“一二一。”
……
路安瑶看得眼睛发红。
“他们又不是你儿子,你心疼什么?”察觉到姚大姐的异样,楚擎灏奇怪的问,“姚大姐,你该不会是想做我儿子的妈吧?”
路安瑶脱口而出,“可以吗?”
生怕男人误会,她忙解释,“大姐我的意思并不是大姐这头老牛要吃灏爷你这棵嫩草,而是,身为人母,母爱泛滥成灾,就想单纯做他们的母亲。”www.xiumb.com
这话听在楚擎灏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怪。
“姚大姐,不要以为做了老子崽崽们的干妈,老子就随手把许氏和路家宅送给你!别做梦!”楚擎灏冷嗤。
路安瑶作了个深呼吸,扬唇一笑,“大姐我什么都不要。就是给灏爷崽崽做妈,是免费的,不收一分一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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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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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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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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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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