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加练后的深夜,刘文与宋轩洗了澡,疲惫地躺在同一张床上,连被子都懒得扯过盖在身上。
好一会儿,刘文先从疲倦中缓过来,撑着床单起身,拱着宋轩从被子上方掉进被子下方,又用被子牢牢地盖住宋轩,然后低头,隔着黑夜与他对视着,
“宋亚轩儿,你今年在哪里过年?”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春节,却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春节。
他打心里不愿意两个人分隔两地,隔着屏幕给对方拜年。
宋轩伸手搂住刘文的脖子,稍稍用力,把他也按进被窝里,微微起身,扯着被子盖在刘文身上,
“我妈想让我回山东过年,但是我想留在北京跟你一起过年。”
刘文的双眼噌的一下亮了起来,侧头看着宋轩,等待着他的下文。
宋轩许久没有开口,黑暗与沉默同时填充着整间屋子。
刘文倏地坐起身子,双手扶在宋轩的肩膀上,晃了晃,“然后呢?然后你决定在哪里过年了没有?宋轩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他最受不住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m.xiumb.com
从中间断开的话总会引得心痒痒,却找不到止痒的方法,备受煎熬。
宋轩嘴角向下撇了撇,很快上扬,双眼弯成两道弯月,有零零碎碎的光流露出来,答非所问,“你说,我们两家人一起出去旅游怎么样?”
要是他和刘文都留在北京过年,那就意味着他们都没法在自己家过年,而年假又是一年里少有的能无忧无虑长时间陪伴家人的假期。
就这样舍弃,还是有些不舍。
他年长几岁,倒没这么恋家,刘文年幼几岁,对家的依恋还是很深厚。
而这一年的工作安排又很紧凑,时常各地飞行,他可不想刘文在新的一年都隔着手机来陪伴家人。
刘文惊讶地睁大双眼,嘴巴微微张开,形成了一个圆圈,好一会儿才开口,“这样能行吗?”
两家关系再好,要安排在一起过春节,还是有些困难。
“能,小宋老师说可以就可以。”宋轩抬手揉了揉刘文的后脑勺,柔顺的头发被揉得凌乱,
“我已经问过我爸爸妈妈了,他们说很久没见你的家人,如果你家人没意见,那就可以开始做旅游攻略了。”
“这么突然真的能行吗?两家人加起来好多人了,现在离春节也才十几天,来得及吗?”刘文被揉得舒服地眯了眯眼睛,顺从地躺在宋轩旁边。
像一只被rua得顺毛了的小狗一样。
“来得及,你要不要先问问你爸爸妈妈的意见?”宋轩语气笃定,缩回了手。
刘文反着伸长手臂,在床上一顿乱摸,好一会儿才抓住手机,按亮屏幕拉在眼前,调出与妈妈的聊天页面。
刘文一只手扯着嘴皮子,一只手犹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小猪佩奇两米八:妈,睡了吗?我刚才跟宋亚轩聊天,他们家今年春节出去旅游,要不我们家也一起过去热闹热闹噻?反正好久都不见了嘛,大家一起也热闹些
刘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屏幕送在宋轩的面前,让他帮忙看看这些文字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宋轩微眯着眼睛,一行一行看过去,最后点了点头,握着刘文的手指点下发送键。
刘文按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扔在一边,然后紧挨着宋轩躺下,“宋轩儿,你说,爸爸妈妈们会看出什么来吗?”
他们在一起半年有余,没有对外公开,更没有对家里人提起过。
世俗对同样性别爱恋的约束宽松了,但思维的惯性仍让人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会降临在自己儿女身上。
他怕爸妈会失望,会不认可这段感情。
尽管他们两个人多么般配,多么合适。
“不会,他们不是不知道我们从小就喜欢一起玩。”宋轩将刘文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着,“别怕。”
依托于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些出了边界的爱意太容易被遮掩,只要他们不说,没有人会往那方面想。
“可是他们始终都得知道我们的事情的。”刘文一瞬不瞬地看着宋轩,“我们瞒不了一辈子。”
也不会瞒一辈子。
他们的爱意总有一天会坦荡地摆在给外界各种目光之下。
暂时不公开是对团队未来利益的妥协,也是维护感情的需要。
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他肯定第一个忍不住公开他的男朋友,公开他们的爱意。
“我知道,所以你更加不用害怕。”宋轩的手臂微微往上抬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宋老师会陪着你。”
会陪着你一点一点把有些难以启齿的真相告诉家里人,陪着你承担家里人的质疑或者责骂,陪着你把两个人曲折的道路走平坦。
刘文唔了一声,笑了笑,又猛地躲开宋轩的手,“你咋跟揉鼠标似的揉我脑壳?”
“哎呀,小孩子不要这么计较,过来,亚轩哥哥给你顺顺毛。”
“我才是哥!”
“年龄都摆在这呢,而且刚才是谁担心得要哭出来了?”
“谁要哭了?宋轩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担心得要哭了?”
“那我回山东过年,你去跟你妈妈解释刚才那条微信发错了。”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一如既往地,两个人拌嘴吵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安静下来,脑袋紧挨在一起,相拥着缓缓入睡。
第二天一早,丁程鑫推门而入,一手一个地抓住刘文与宋轩的后颈,捏了捏,“起来了,修宝贝们,今天要去联排,赶紧的。”
刘文与宋轩眼睛还没睁开,身子先坐了起来,口齿不清地应着几句,又被丁程鑫同时捏住脸蛋。
这会儿是真的清醒了。
刘文与宋轩只得从床上爬起来。
“快点换衣服,下楼吃早餐啊。”丁程鑫松开两个弟弟的脸蛋,离开房间前,又探头叮嘱了一句。
刘文蔫蔫地应着,抓起沙发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都怪你,宋轩儿,昨晚不该吵那么晚的。”
“是是是,怪我。”宋轩打着哈欠,拿起床上的两部手机,同时按亮屏幕,“你妈妈回消息了,说可以。我妈妈说已经专门拉了一个群了,有什么事在群里说。”
两家人已经拉了不下十几个群,每一个群都有专门的目的,像什么旅游、应援、钓鱼、购物,杂七杂八的一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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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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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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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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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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