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和兰星带着酒水和瓜子回来时,乍然看到房间里的陌生男人,也是一惊。
但不等他们惊呼出声,就被燕长歌和嵘靖那双双冷眼警告的目光,给噎回了肚子里。
虽然还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大半夜的出现在他们三少爷的房间里,这好像非常不妥,但一想到三少爷这阵子的深不可测,他们就完全没有了多嘴的勇气。
青竹和兰星将手里的东西捧上桌案,就默默退到了一旁,与红香站在一起,充分把自己当空气。
“喝!”
嵘靖见青竹和兰星安分,满意的同时,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个看似在燕府受气的庶子三少爷,好像有着自己独特的震服下人的能力。
再加上他的这个侍女红香……他的这位王妃,还真是处处透露着神秘难猜啊。
“你是狗,是哈巴,抢我酒喝……”酒过三巡,燕长歌依稀有了一些醉意,原本白皙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红晕,他抬手指着还在为自己斟酒的嵘靖,笑的一脸浪荡不羁,“你这个哈巴长得,可真像我男人啊……”
嵘靖的手硬生生一顿,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抬起眼睛来,气息僵硬地看着醉醺醺的燕长歌,“你说,什么?”
燕长歌撇了撇嘴,眼眸已经氤氲了一层醉酒的水汽,手指再次指了指嵘靖的脸,“你长得,像那个大混蛋!缠了老子一世又一世,阴魂不散!老子诅咒你下辈子变成真哈巴,让我牵着遛才好!”
卧槽!
还站在一旁的红香(灵妖),一听他的醉话,恨不得直接上去捂住他的嘴!
“三少爷,您喝多了!”
红香赶紧上去扶了扶身体有些摇晃的燕长歌,还不忘朝着嵘靖干笑一声,“景公子,您看,夜深了,我们三少爷也醉了,要不,您明晚再来?”
嵘靖眉头拧的死紧,视线沉沉落在红香扶着燕长歌胳膊的手上,那目光的灼热,恨不得都要把红香的手盯出两个洞来,“放开他。”
红香一愣,接着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卧槽,一时冲动,忘记自己是女儿身!
不过这个景公子这么凶,跟要吃人一样,这是在吃醋!?
他不会看上宿主了吧?
那美强惨怎么办?
“我没醉……”
燕长歌定了定神儿,似乎醉了,也在本能般保护灵妖,他抬手轻轻将红香推远了两步,“去去去,还愣着干什么,再上盘花生米。”
红香如蒙大赦般感激地看了一眼燕长歌,赶紧转身就走,“我这就去!”
临出门,她还不忘给呆立在原地的青竹和兰星使了个眼色,“夜深了,路黑不好走,你们跟我一起去,掌个灯笼引路。”
青竹和兰星也不傻,一看她的眼神儿,再看看屋里的气氛,赶紧跟上了出门的红香。
“你刚才,说什么?”
房间里就剩两个人,气氛更是让人沉醉不知归路,嵘靖虽然没醉,但毕竟喝了些酒,总归不是那么冷静和理智。
他站起身来,逼近了燕长歌。
燕长歌看到他逼近自己,就想起身退开两步,刚踉跄一下,却被嵘靖一条胳膊伸过来,就抱住了腰。
两人瞬间身体贴着身体,呼吸缠着呼吸,连同烛光下的影子,都融合在一起。
“你放开我。”
燕长歌推了他一下,却因为醉酒,推得绵软无力,反而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嵘靖非但没有放开他,精壮有力的手臂反而将他的腰箍得更紧了,“你刚才说,我像谁?”
燕长歌朝他脸上吐了一口酒气,还慢腾腾打了个嗝,“像一个狗男人,一个阴魂不散的狗男人。”
嵘靖的脸沉了下来,“谁?你跟他什么关系?”
怎么明明燕长歌在骂那个人是什么狗男人,他却忍不住在他的语气里,甚至称呼里,听出了他们的不同寻常,听出了他对他的不见外?琇書網
一想到燕长歌内心可能藏着一个那样亲近的男人,嵘靖就再也没有办法因为那句“像他男人”而激动了,取而代之地,全都是怒气和血气上头。
对,他刚才已经说了!
他男人!
他哪来的男人!
燕长歌眯瞪着眼睛看着嵘靖好半晌,突然抬起手来,拿手指直戳戳地戳了戳嵘靖紧绷的脸颊,“就是你啊,装什么蒜,狗男人。”
嵘靖一愣,一肚子怒火差点拐了弯,“我?”
虽然说,他的确会是燕长歌的男人……但是,他哪里露馅了吗?
应该没有吧?
“唔。”
燕长歌点了点头,接着脑袋一耷拉,“我困了,抱我去床上躺着,爷要睡觉!”
嵘靖:“……”
嵘靖再张口时,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干巴了,他不太确定地又轻声问了一下,“我抱你?去床上?”
该死!
这自己哪还忍得住!
燕长歌白了他一眼,“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吗,不是你是谁?”
嵘靖的心跳再次收紧了,“好,我抱你。”
他一条胳膊本来就圈在了燕长歌的腰上,这下只需顺势一弯腰,另一条手臂就抄住了燕长歌的膝弯,把人打横抱在了怀里,一步一步朝着床边走去。
挨到床边,他极为轻柔地将燕长歌放了下来,又弯身去给他褪鞋子。
下一瞬,几乎是曾经容渊那一世的“梅开二度”,在嵘靖的手刚抓上燕长歌的脚腕的时候,燕长歌就条件反射一样把腿踢了起来!
砰!
一脚踢在了嵘靖脑门子上。
接着他一无所觉地两只脚一蹬一甩,就把脚上的鞋甩了出去,翻了个身就朝里呼呼睡了。
嵘靖抬手捂着瞬间肿高的额头,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他当然不是因为燕长歌踢到他了而心情不好。
而是……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那么似曾相识?
就好像,在某一个地方,某一个时间,他也曾经被人这样甩鞋时,一脚踢在了额头。
可当他想要揪着那种挥之不去的似曾相识感想要去仔细回忆时,却又觉得不可能发生过。
作为蛮王,他从小就在王庭的尔虞我诈中长大,最后更是踏着尸山血海才坐上了蛮王之位。
高处不胜寒,何况他又凶名在外,这让众人对他敬而远之,没有人敢这样跟他相处。
所有的经历里,记忆里,都不可能会有一个人,与他这样相处,发生过这样的事。
可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却明明又太强烈了。
不只是相同的事情,他甚至心底都有一种明确的没来由的感觉,对方也是这个人——燕长歌。
“景公子?三少爷睡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听着房间中没了声音的红香,试探性地开门进来了,手里还不忘真的端了一盘花生米。
嵘靖回神儿,“嗯。既然他已入睡,今晚我也不好在此叨扰,这便告辞了。”
红香松了一口气,她可巴不得嵘靖赶紧走呢,她可怕自己宿主再跟这个人混下去,两个人非得出状况不可。
到时候还怎么嫁去南蛮?
“他走了?”
嵘靖刚离开不久,踌躇不安的红香识海却猛地炸响了一道声音。
红香吓了一跳,看上床上面朝里,气息沉稳的燕长歌,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宿主?”
识海的声音,哪里有半丝醉意,分明清醒的很。
燕长歌慢慢翻身,一双清明的眼睛戏谑地看灵妖,“咋?你的识海里,难不成除了我,还会有别人的声音?”
红香眨了眨眼,“宿主,你没睡啊!那个景公子,好像对您有想法,您不会真的要跟他发生点什么吧?我们可是还有和亲剧情呢,美强惨又正好是蛮王,总不能改变和亲剧情吧?”
燕长歌勾了勾唇,“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口中的美强惨,还老老实实呆在南蛮等着我去吧?”
红香一愣,“啊嘞?宿主这是什么意思?”
燕长歌躺在枕头上,打了个哈欠,困,是真的困了,“嵘靖,景荣,这么菜鸟的取假名方式,你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红香悚然一惊,燕长歌这么一说,她瞬间也想起来周木深和沈牧洲那茬儿,眼睛瞬间睁大了,“他就是美强惨!?蛮王!?”
燕长歌重新闭上了眼睛,“嗯哼。”
红香吐了一口气,“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我刚才去扶宿主,他那种吃人的眼神儿,怎么那么熟悉!”
也是,除了美强惨,基本没有第二个人,对他宿主仅仅见上一次面,就很快产生那种堪称变态的占有欲了。
“宿主不打算揭穿他?”
燕长歌唇角一扬,“为什么要揭穿他?我得等他自己说,或者,干脆等我嫁到南蛮再说。反正,这事儿憋着,痛苦的人一定是他,而不会是我。”
看得到,吃不着,还有苦不能说,这一切,可都是嵘靖自己给自己挖坑的。
今晚来个“醉酒”,明晚来个“忘情”,反正,他有的是办法慢慢撩拨这个明明当着自己王妃面儿,却还得强装“陌生男子”的景公子。
撩火不灭火,不是他燕长歌的错,而是他们“本无缘”啊,谁让他燕长歌是婚约已定的蛮王妃,而他景公子却“不是”蛮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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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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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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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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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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