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晾晒场就在村委会前面的院子里,金灿灿的麦子铺了一地,照看麦子的人干完活就三三两两坐在树荫里聊天,显得十分热闹。
聊天聊什么最多,那绝对得是八卦。
大婶子小媳妇聊着东家长西家短,温雅坐在一堆人里面,那是听得无比满足。
平常她和村里的大婶子们不是很熟,也没地儿去听这些闲话。
倒是方宇有一颗八卦的心,平常有什么事都是他最先知道的。奈何限于性别原因,他总是无法打进这些婶子们的圈子,这让他还有几分可惜,觉得是自己生不逢时,性别不对。
八卦的话题那叫一个野,虽然由于现在形势的原因,很多话都不能放在明面上说,但私下里聊聊也无伤大雅。
所以当他们压低声音,说着那或真或假的八卦时,氛围那叫一个好,让温雅都完全沉浸进去了,听得一惊一乍。
谁家媳妇才死,男人就娶了小姨子啊。哪家一连找了三个对象,都没进门就死了,现在一个克妻的名头在媒人圈传的那叫一个响亮。wWW.ΧìǔΜЬ.CǒΜ
这八卦的对象里面,以温雅这贫瘠的交际圈,竟然还听到了两个还算熟悉的名字,就是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一个是李卫红,她以前看上过方宇,还看上了唐荣光,缠人劲儿一上来,那是完全不顾自己的颜面,根本不管别人的拒绝。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再来找唐荣光,温雅还以为是她知道他们两个谈了对象,自动避让了,觉得她还不是特别过分。
现在才知道她是看上了几个新的对象。没错,就是几个。但凡是优秀的,家里有钱的,她是一个也没放过。
其中一个是村长家的儿子,现在正天天往人家眼前凑呢,人家不理她,她还死活不听,那叫锲而不舍。
要是她干其他事也能有这毅力,哪里还用的着靠男人啊,自己就能成为女强人。
说起她的时候,这些嫂子嘴里颇有些鄙视的意味。
听完李卫红这一番操作,温雅都有些无语。说句实话,李卫红想找一个靠谱能依靠的男人这件事,在哪个时代本身都没有问题,但她这见一个个追一个的做派,那真是广撒网的典范,着实是有些不像话。
而另一个熟悉的人物是卢可儿,她因为家庭原因,最后村长和支书商量了半天,把最轻松的计分员的活儿给了她。
她经过当初那一闹,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家庭富裕,家里人都在革委会身居高位。于是有很多想回城的知青们,就主动凑到她眼前去献殷勤。
她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男男女女,但以她那臭脾气,她还真是没少得罪人。
其中一个男知青李金为了攀高位,对她缠的那叫一个紧,恨不得天天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也好做个凤凰男,可以抱得金娃娃归家。
但卢可儿却对他爱搭不理,她看不上他,但有个这么猛烈追她的,正好可以证明自己的魅力,因此她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李金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什么早起来念外文诗啊,各种情话啊,让农村的这些大婶子可真是大开眼界。一说到这儿,她们就像是很有默契一样笑了起来。
作为村里的计分员,卢可儿此时也在晒场上,听到这边传来笑声,她看了过来。
见到温雅也在,她忍不住升起来了几分心思,上一次温雅让她出丑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她作为计分员,想让温雅付出点代价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于是卢可儿主动朝着温雅走了过来,那不屑的小眼神,那高昂的头颅,明明白白把“我是来找事的”几个字写在了脸上,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她身边还跟着那个男知青,李金拿着一杯水在卢可儿边上嘘寒问暖,而她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几步到了她们一群人坐的地方,上来就是一顿数落,“温雅,你作为一个知青,不起带头作用,还在这偷懒,简直是违背了社会主义的教导,给所有人树立了一个坏的形象,行为恶劣。作为大队的计分员,我一定要给你减公分,才能让你长长教训。”
温雅听言,有些不屑,“卢可儿,你做了个计分员,就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吗?还狐假虎威,我干没干活,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还不让人休息休息了?倒是你,一上午都看不见踪迹,现在倒是出来了,到底是谁在偷懒?”
卢可儿听到这话一开始心里有些慌张,她确实一整个上午都在睡觉,现在才出来一会儿的功夫,干活那是一点儿没干。
但很快她就定下心,她来农村就是来给自己谋一个好前程,又不是真来干活的,自己觉得当计分员都是委屈自己了,偷个懒算什么。
于是她理不直气也壮,“你哪只眼看见我偷懒了,你有证据吗?你可别贼喊捉贼了,我上午一直在别的地方记分,你看不见不代表我没干,李金可以证明。”
温雅确实没有证据,但她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村长的抱怨,说卢可儿干最简单的活儿都干不好。让她记个分都一上午找不到影儿,无奈只能再找一个记分的,才能完成工作。
另一个人就说别提了,知青点的人看见了卢可儿一上午都在睡觉,起都没起。现在就是供着一尊大佛,哪能让大佛真干活。
李金虽然知道卢可儿一上午都在偷懒,但他此时当然要站在卢可儿这边,于是他点了点头,“我上午明明看到卢知青在另一处晒场上记分,她干的活可一点不少,我完全可以证明卢知青是个勤奋的人。”
这两人一唱一和,可惜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也知道他俩的性格,对他俩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谁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们两个人狼狈为奸,要是哪天你们两个没钱了,就去马戏团表演一个不要脸,我保证你们能吃个饱饭。
卢可儿,你还真是一句实话都不往外蹦。我干没干完活,我知道,这些大婶子都知道,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没在干活,也是明明白白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而现在你不仅不干活,还想靠你自己的喜恶克扣我的公分,是不是只要你看不顺眼的,你就不给工分,那这还有公平可言吗?”
“什么公平,我作为计分员,这公平就摆在我自己眼里。”卢可儿嚣张跋扈,那是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意见。
温雅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的大婶子们倒是看不下去了,卢可儿这一番话,那可是破坏了所有人的利益。要是卢可儿真只凭自己的想法记分,那他们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
更何况她们早看不惯卢可儿很久了,现在还向村民们都喜欢的温知青挑衅,大婶肯定要站在温雅这边。
“卢计分员,我们这干农活干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不让人休息的呢,你这是比周扒皮还狠啊。”大婶们那是一阵挖苦。
“我哪里是周扒皮,社会主义建设者应该不畏艰苦,天天偷懒算什么话?”
“你可别讲这些大道理,我们农村人干了这么多活,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你不就想找茬吗,你可快走吧,这茬你找不了。”
周围的一群大婶子们纷纷附和,卢可儿被一堆人这样嘲讽也有些待不下去,放了句狠话,“你们都在偷懒,今天你们别想得全分了。”
周围的大婶子们嘘声一片,卢可儿有些灰溜溜的走了。
张天春作为村领导的儿媳妇,见她放了这句狠话,“我回去就跟我公公说,咱们的公分你们放心,一个也扣不了。”
大婶们哼了一声,“这卢可儿还真是不像话,还是咱们自己人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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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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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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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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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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