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抹平记忆的痕迹,尽管张真源多次在手术室外陪同等待分娩奇迹,心里激起过多少次担忧害怕,但终究因为不是亲历者,渐渐地也遗忘了这份惊惧。
尤其是与温之沈面对面谈过以后,神经便更松弛。
两人都喜欢小孩,但没有特别深的执念,因而也就相当佛系。
有时候会格外注意避孕,有时候会格外注意备孕,有时候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只专注于亲昵的愉悦之中。
双方父母都开始着急催促了,张真源和温之沈还一副随缘的模样。
直到结婚的第二年冬天,结束了当届的竞赛,休短假期间,温之沈才发现自己意外怀上了小孩。
温之沈举着测试棒,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多次,才扬声喊道,“张哥,你在哪里?”
“厨房。等一下,乔乔,我把面端上来就过来。”张真源把小锅从火灶上取下,放在餐桌中央,然后小跑向温之沈。
结婚以后,他便时不时跟着教程在厨房捣鼓琢磨,现在两年过去,在厨艺上已经略有进步。
至少能做一些简单的早餐与菜式了。
温之沈鲜少喊他哥,这一声张哥一出,他的心莫名地跟着抖了抖。
“怎么了,乔乔?”张真源停在温之沈面前,视线从她的脸庞一直下移到她手上的检测棒,眼睛微微睁大。
不用查看,他已经能确定结果。
最近这个月她并没有来生理期,但因着温之沈处于准备竞赛的高压期,他们便把原因归结为压力,也就没多在意。
该相拥而眠便相拥而眠,偶尔温之沈扛不住压力时,他也会用轻柔的情事去疏解她的压力。
现在看来,他们实在是太马虎了。
张真源后背不由地渗出层层冷汗,还好最近他们在情事上的纠缠不多,动静也小,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先吃早餐,吃完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张真源抽走测试棒,错过温之沈,扔进垃圾桶里,又握着她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洗了几下。
“你不看看吗?”温之沈好奇地看向张真源,“我都没说是什么结果欸。”
“我能猜到。”张真源无奈地捏了捏温之沈的手,牵着她走到餐桌旁。
两个人飞快地用过早餐,张真源给马嘉祺发了条请假的微信,便驱车载着两人去了医院。
挂号,排队,就诊,检查,拿结果,给医生看。
毫不意外地,温之沈怀孕了。
还是双胞胎。
张真源掐着自己的手臂,才勉强没在面上露出震惊,仔仔细细地听着医生的叮嘱。
回到家后,才如临大敌似的,手忙脚乱地扶着温之沈坐下,又通知了双方父母,还通过马嘉祺去询问马嘉祺的母亲,该怎么照顾怀有双胞胎的妻子。
温之沈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着张真源忙碌,嘴角上扬好几分。
梦想成真,不过如此。
03
短假结束,温之沈重新回到学校工作。
张真源再紧张害怕,再想陪在她身边,都不得不遵循相关规定,停在校门口外。
只有在上学放学期间,才能进学校陪在温之沈身边。
一来二去,科组室都猜到温之沈怀孕了,学生之间也有隐隐的猜测,上课更不敢哄闹。
初期,温之沈没有察觉多少异样,依然身心轻盈地按班就部上班下班,还对张真源的过度紧张感到有一丝丝的好笑。
直到怀孕第三个月,肚子开始涨大,开始出现各种小反应,温之沈立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行动不便,起身坐下都有些困难,走路更加不敢走快,远远看到有学生跑着,就心悸地躲在一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琇書網
孕吐与情绪波动前脚后脚地来临。
有时候上着课,温之沈不得不停下来去卫生间缓解一下喉咙与肠胃的不适,再回来时可能已经耽误了半节课。
有时候坐着班,学生不小心弄出点动静,温之沈便会烦躁地啧一声,或是莫名其妙地发起大火。
冷静下来后又万分歉意地跟学生道歉。
来来回回折腾了半个月,温之沈确信自己的状态不适合再教竞赛班,便向科组长申请调回普通班。
竞赛班是当初她削尖了脑袋才突破层层难关上岗的,现下因为怀孕不得不往下调岗,去到教学节奏轻松一些的普通班。
落差是无可避免的,但调岗通知下来时还在学校里,她便只能笑着接受了。
回到家里才很委屈地抱着张真源,一句话也不说地埋头在他的胸膛上。
孕中期,温之沈的肚子又大了好几圈,已经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独立行走,便只好提前休了产假。
所幸,她怀孕前所取得的成就被科组长看在眼里,大手一挥地获得了长达八个月的产假,还获得承诺,收假后回到原来的岗位上。
温之沈这才放下心来,窝在家里安心地养胎。
张真源也推掉了温之沈怀孕前所有的外务,一心只陪在温之沈身边。
许是月份越来越重,又有爱人陪在身边,温之沈越来越感受到情绪的失控和身体上的难受。
每当她难受得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翻来覆去的时候,张真源总心疼地看着她,静静地陪在一边。
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后来竟然因为紧张过度,也跟着温之沈有了怀孕反应,陪着孕吐,陪着吃不下东西,陪着掉眼泪,陪着失眠。
另外六个男孩带着各自家属上门看望温之沈时,看到旁边更为憔悴的张真源,总忍俊不禁。
好不容易捱到预产期,宝宝们又赖着不愿意出来,最后温之沈被推进手术室,打了催产针,宝宝们才挨个出来。
张真源看着还在昏睡的温之沈,与怀里两个小小的、睡得香甜的女儿,忍不住掉了眼泪。
他觉得此时此刻他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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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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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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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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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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