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一声,转身蹲在他身前,手掌抚上他的肩膀,蹙着眉问,“萧策宁,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随后视线又落在地上的酒瓶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难受?你喝这么多酒能不难受吗?”
“……我是心里难受。”萧策宁缓缓抬头,眼中泛着潋滟水光看着她。
血丝布满这个眼眶,颓废且万念俱灰,眼底也是一片灰暗,看不见光。
陆怀夕顿了片刻,神色狐疑了半晌,试探性的问,“难受?就因为我要嫁人了?是我嫁给他,又不是你嫁给他,你反应怎么比我的还大?”
萧策宁看着她,心里疼得发颤,年前得知她回了盛京,连忙让他父王递了折子回盛京,好不容易被恩准回盛京。
又在路途中得知了陛下赐婚的消息,他一路担心、害怕、慌乱,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逼得他生不如死。
盯着陆怀夕看了半晌后,猛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扯,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抱住。
手臂箍在她的腰间,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嗓音中像是带着一点哭腔,沙哑而闷沉,“陆怀夕,他不是好人,你能不能别喜欢他……”可不可以喜欢我?
后面一句话他未说,也不敢说,他怕他一说,只会把陆怀夕推的越来越远,往后甚至连见一面都难。
陆怀夕愣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斟酌好一会儿,才想好措辞,“喜欢这个事情,我没办法控制。”
她说完这话后,明显感觉萧策宁将自己箍的更紧了,身体也更僵硬了,好半晌才粗哑着声音开口,“所以你是一定要嫁给他?甚至愿意为了他留在宫里?”
“嗯。”陆怀夕点头。
陛下都已经赐婚了,也容不得她反悔了,现在只有等萧玥显登基之后,他才会放自己离开宫里了。
萧策宁从胸腔发出几声低沉声响,没有说话,只将她抱得紧紧的,身形颤栗的更厉害了。
片刻后,陆怀夕感觉自己肩头的衣服有些湿润,冰冰凉凉。
心头跟着微颤,抬手想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脑海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手掌在空中僵了好一会儿,才有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他的后背上。
“萧策宁,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虽然有了取舍,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有了意义就行,只要做着有意义的事情,那也算是值得的。”
说完,顿了片刻,又接着道:“萧策宁,就算我嫁人了,我们也还是朋友的。”
萧策宁闭口不答,但其实他心里清楚,没有办法了,已经没有办法了……
陛下已经赐婚了,抗旨不遵,便是死罪,而另一个办法,也根本行不通,他父王不会谋反……
若是陆怀夕不喜欢萧玥显,那他还能有勇气去争一争,可偏偏陆怀夕是喜欢他的,那他去争什么,拿什么去争。
总不能是拿着一厢情愿去争,打着爱她的名头去争,那这便不是为她好,他要得是她余生喜乐,而不是伤心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陆怀夕感觉萧策宁缓和了一些,才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萧策宁,你先把我放开,我去让他们给你煮点醒酒汤。”
她说完,又过了好一会儿,萧策宁的双臂才慢慢的卸了力道,松开陆怀夕之后,又颓废的坐回地上,低着头,
陆怀夕速度很快,萧策宁松开之后就起身走出营帐,吩咐外面的奴才去煮醒酒汤。
吩咐完之后,又转身回到营帐,将萧策宁从地上扶起来,放在坐榻上,又才让外面的奴才进来将营帐给收拾干净。
此时,醒酒汤也端上来了,陆怀夕接过走上前放在矮几上,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先把醒酒汤喝了,我让他们备水去了,你等会儿先洗洗,换身衣服,身上都馊了。”
好一会儿,萧策宁才轻声呢喃,“好。”然后才抬手端起桌上的醒酒汤。
之后陆怀夕转身要走,却被萧策宁一把抓住手腕,,“别走,陪我说说话……”
他声音低落,眼眶也还红着,神色看着格外的落寞。
陆怀夕睁大眼睛瞪他,拔高音量,“你要沐浴换衣服,我也留在这?”ωωω.χΙυΜЬ.Cǒm
又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先洗洗,我一个时辰之后再过来,带你出去走走。”
萧策宁这才将她的手缓缓给松开,陆怀夕出了营帐之后,抬手抚了抚额头,眼波快速流转,
然而她走出几步之后,又回头看了看萧策宁住的那间营帐,神色突然间变得复杂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陆怀夕掐着时间来找萧策宁,他也沐浴完收拾好,又恢复他以往的那少年恣意的模样,只是眸中神色却黯淡低落了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营地,骑马路过满山盛开的野花,踏过绿茵青草平原与山林,也笑过闹过。
那种美好的时候,让萧策宁恍然间有种他们在西疆的时候,可惜那也只是他的错觉,他们回不去了,一起都回不去了……
夕阳西下,远方山涧仅留一点橙色晚霞在天际铺陈。
这时候的天气,天黑的还有些早,两人坐在早地上,看着最后一点阳光落下,陆怀夕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杂草,“走吧!我们回去吧!”
萧策宁抬头看着他,眼眸中带着不舍眷恋,甚至还有更多陆怀夕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该回去了,梦也该醒了……
好半响,他又才垂下眼睑,低低地开口,“好……”
两人架马一前一后回到营地,天也完全黑透,有些话,该说的下午都说过了,此时也没什么可说的。
两人各自回各自的营帐,陆怀夕在营帐用完晚膳,沐浴洗漱完,云韶云昭也跟着退出营帐。
陆怀夕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翻看着萧玥显之前给她的几本游记,倏而帐内烛火幽幽闪动,紧接着一道“咚咚”声从外面响起。
陆怀夕朝着门口望去,歪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才将视线落在书上。
可下一瞬,书上陡然出现了一个人性影子,吓得陆怀夕将书一丢,心里一跳,张口便要尖叫出声,“……”
然而尖叫还未叫出声,便被一道黑影扑过来压在床榻上,嘴巴也顺势被捂住。
“晏晏,是我……”萧玥显低沉着嗓音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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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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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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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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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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