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语调越谨小慎微。
此话一说,老夫人心里有一瞬的不是滋味,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杜氏打量了老夫人一瞬,思量片刻,莞尔一笑,“母亲,不如这样,让楚婳到城外庄子上思过一段时日,等晏晏气消了,此事也就过去了,你看怎么样?”
老夫人坐着将脸侧到一边,神情肃然着不语,算是同意了。
陈楚婳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外祖母,婳婳舍不得你,婳婳不想离开你身边……”
至于是真舍不得还是假舍不得,也没人去关心。
余下的事情交由杜氏来处理,因陆怀夕尚在病中,陆母便说着要送她回去。
母女俩走在花园小道上,陆母抬眸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晏晏,她是真的找人来杀你?”
陆怀夕回望着母亲,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
陆母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虽尚未有所变化,但语气却泛着冷意,“好大的胆子,如此真是便宜她了。”
说完,看着陆怀夕温柔一笑,语调依旧冰冷,“幸好你未出什么事,否则为娘定剐了她,将她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喂狗。”
陆怀夕看着母亲眨了眨眼睛,娘,大可不必如此血腥!
感叹完顺势挽着陆母的手臂,“娘,父亲回来之后,你记得让父亲去找陛下将我和与太子之间婚约给解除了额!”
陆母停下脚步,侧头打量着她,意有所指,“你真的想好了?那可是太子妃的位置!”
陆怀夕肃然的点头,“娘,本就是陛下当年的一句玩笑话而已,没昭告朝臣也没信物的,说不定陛下自己都不记得说过那话呢!而且我们侯府如日中天,树大招风嘛!”ωωω.χΙυΜЬ.Cǒm
说完,陆怀夕见母亲轻叹一口气,看向她时的神情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知道了!你想好了就行!”
盛京皇宫。
东宫广阳殿内。
萧玥显站在四角梨木雕花书桌前,阳光透过轩窗照在他侧脸,衬得他瑰丽俊美,贵气逼人。
书桌上铺着一张广寂寺的舆图,他垂着眼帘,骨节分明的指尖在舆图上面游走。
随后又拿起笔,在舆图上勾勒几笔。
片刻后,一身墨色劲装申扉从殿外进来,拱手行礼,“殿下,郡主已经回到侯府了,此事是侯府中陈楚婳指使的,她名义上是侯府的表姑娘,陆老夫人将她保下了,但是要将她送走。”
申扉说完,见萧玥显脸色不算好,斟酌片刻,又试探道:“殿下,可要属下将她……”
萧玥显眼眸未抬,抬手打断他,“不必,叫姜凌恒过来见孤!”
“是。”申扉拱手应下,踌躇片刻,才又小心谨慎道:“殿下,她来请罪,殿下可要见她?”
“孤不见她,让她自己去领罚,她下次才知道该怎么做。”声音冷冽,带着些寒冷彻骨的意味。
申扉拱手领命,犹豫半晌,又继续道:“殿下,三日后是泾阳侯府程老夫人的寿诞,属下听她说,郡主也会去。”
萧玥显一挑眉,冷笑了一声,“替她求情?”
“属下不敢。”申扉将头埋的更深。
“下不为例,让她去领十鞭。”萧玥显垂眸,声音听不出喜怒。
但申扉却知道萧玥显明显已然是手下留情了,拱手行礼,“是。”
待申扉退下之后,申墨又从外面进来,朝着萧玥显请安,“殿下。”
萧玥显不动声色的轻‘嗯’了一声,随后抬手招申墨上前,“看看。”
申墨走上前靠近书桌,那白色的舆图上面勾勒出一条黑色的线,从广寂寺后山一直延伸到后院,中间穿插着好几条小道与庭院。
申墨看了半晌后,倏尔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殿下,是康正的逃跑路线。”
申墨说完之后,萧玥显才神色微凛的看了他一眼,“孤一直在想,康正出了宣王府为何不直接离开盛京,反而还要冒险去一趟广寂寺,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殿下是觉得康正去广寂寺是有目的的?”申墨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至于有没有目的,试试他不就知道了。”萧玥显看着桌上的舆图低头一笑,嗓音冷冽,“萧冕还不知道康正已经死了,将他的头给萧冕送去吧!”
申墨一怔,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打算主动出击让萧冕露出马脚,“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脚下生风的出了殿内。
半晌过去,室内一片寂静,一旁案几上镂空金猊兽香炉正升起几缕青烟。
光线也从轩窗照射进来,将殿内的器皿染上一层金光,萧玥显的脸也被照得一半亮一半暗,宛如九天之上的神袛。
他坐在书桌后的梨木雕花扶手椅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低语喃喃,“有些人,真是……好大的狗胆。”
寒意渐浓,秋菊繁盛。
泾阳侯府程老夫人的寿宴,侯府一早就收到了请柬,陆母和陆怀夕从西疆回到盛京,这种场合自然要去一趟才行。
今日陆怀夕穿了件青白色相见的对襟齐胸襦裙,外面罩着件浅青色广袖外衫,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云韶正说着昨日陈楚婳送走时的事情,眉开眼笑,“郡主,你不知道,陈楚婳昨日走的时候哭得可惨呢!可惜老夫人见都没见她。”
说完又愤愤不平起来,“她做了那么坏心肠的事情,怎么还好意思哭?”
陆怀夕微微一怔,轻笑了一声,将鬓角的头发撇到耳后,“祖母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而已,她不哭,又怎么能彰显出她的无辜呢?且看着吧!她和祖母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又想起云昭受伤的事情,“额,对了,云昭的伤这么样了?”
“后背一条条伤,都是用鞭子打的,昨天回来之后都还在流血呢,依照奴婢看,短时间是好不了,她父亲可真狠心,对自己的亲女儿都能下如此狠手。”云韶神情凝重。
陆怀夕蹙了蹙眉,转过身看着云韶,“这段时间让她好好养伤,多休息吧!另外找两个小丫鬟去照顾她,祛疤的伤药也多给她拿些,女孩子留疤不好。”
“是,郡主。”云韶行礼应下。
随后她又转过来对着铜镜,头发已经挽成髻了,只是还差几只簪子,翻开首饰盒,在匣子里翻找。
倏得打开一个首饰盒之后,被里面的一个玉制坠子吸引住。
坠子只有拇指般大小,通体碧绿,三层镂空雕刻,左右两侧都有伸出来两个锯齿,看着不像是玉坠,到有几分像是玉制钥匙。
陆怀夕轻‘噫’了一声,将那东西拿出来,仔细地看了一瞬。
云韶见她失神,上前狐疑地问,“郡主,怎么了,这坠子有什么问题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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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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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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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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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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