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别怕,我陪你一起疼。”
温莞莞痛得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在夙淮堇还能听到她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心声。
【你又不是我,怎么跟我一起疼啊。】
夙淮堇病态地笑了,如情人之间的呢喃:“傻猫,你忘了,我们可以共感。”
他从容又优雅地地将她的血沾到了他的嘴边,轻轻用舌尖舔了舔,似乎在认真品味。
眉眼间秾艳地像地狱中灼灼盛开的曼陀罗,妖冶诡异。
痛意来袭的瞬间,他仿佛跟受虐狂似的,笑意弧度更大了。
他的乖乖这么痛的吗?
乖乖你看,我在跟你一起疼。
你怎么可以这么美,连血都是甜的啊。
一旁的半夏垂下眼不敢再看,她感觉到寒意遍布全身。
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皇上竟然在笑?如此诡异阴森!她的脑海中疯狂叫嚣着一个词:疯子!
温时匀匆匆赶来的时候,小孩已经奄奄一息,病弱苍白的只剩一口气吊着。
他快步上前探了探脉相,非常不好。
“小公主是吃了什么吗?”
程公公是随他一起进来的。
他连忙答话:“刚用了膳,只吃了桌子上的东西,没有收。”
温时匀凝神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和点心。
目光锁定了其中的芝麻糕和鸡。
程公公看得比他还要急:“哎哟!你倒是快一点啊!蜗牛爬呢!再慢一点小公主就要没了!”
他吩咐道:“快去准备甘草水来。”
半夏哪里敢耽搁,匆匆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端着甘草水跑进来了。
夙淮堇一把夺过碗,将水喂给怀里的小团子。
小团子已经没了意识,水怎么也咽不下去,夙淮堇情急之下,只能自己渡了一口到她嘴里,反复几次,但似乎并没有效果。
温时匀眸中惊异,他叹了一口气。
“算了吧,没用了。”
他并不知道这小女孩是一只猫变的,她只以为她要死了。
“鸡和芝麻相克,二者不可同食。原本用甘草水服用便可解毒,可不知为什么,这似乎比普通的食物中毒更加剧烈,来势汹汹,根本没给人解毒的机会。按理说御膳房不会犯这种错。”
就像是毒株发生了变异。温时匀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夙淮堇,这很像下蛊之人的手笔。
余棠沉着脸走了进来:“皇上,御膳房有个人服毒自杀了。”
今天小公主出事,是他们影卫办事不力。
“你们都下去。”夙淮堇捏了捏眉心,克制住眼中呼之欲出的暴怒和疯狂。
他能共感,但他不会死。
小姑娘死了,他的疼痛也就消失了。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人在他怀里没了生气,然后一点点冷去,变成僵硬的尸体,小姑娘似乎永远闭上了眼睛。
她会醒的,以往她都醒了,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他等她。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太阳落山了,星星出来了,他的小姑娘没有醒。
夙淮堇突然恐慌起来,原本不平静的心越发不安。
他突然想起之前小姑娘说。
“我不属于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走了。”
所以,她不会醒来了?她回到她的世界了吗?
她……要丢下他了吗……
可她明明说过,她会一直陪着他的啊……
意识混沌间,温莞莞也以为自己回去了。
她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守在病床前,拉着她的手,泪眼朦胧。
“只是溺了水,怎么就醒不来了呢?”
“我的莞莞受苦了。”
“莞莞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莞莞是这个世界给我们的小天使,上帝不会带走莞莞的。”
温莞莞以为自己真回去了,不由心中一喜,没想到转眼就陷入了黑暗。
有个女人的声音跟她说:回去,你不属于这里。
温莞莞有些茫然,为什么啊?她明明就是这里的呀。
夙淮堇发现怀里的姑娘慢慢消失,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奶猫,依旧没有生气。
所以,这是不会回来了吗?
夙淮堇眸色血红,濒临疯魔的边缘。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取下腰间的软剑,指尖划过锐利的剑锋,唇角是嗜血的笑意。
谁害的?谁要夺走他的乖乖?温意吗?
他提着剑,踩着夜色,如一抹孤魂野鬼,缓缓融入无边夜色。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一阵白光闪过,床上的小猫变幻成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女,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
雪棠宫……
秋梧缓缓走了进来。温意此刻正在精心涂着新腌制出来的寇丹。
秋梧小声地在温意耳边附和了一句什么,温意勾了勾唇。
眼神似有似无地看向了不远处的房梁。
以为派个人监视她就能发现什么了吗?
正好给她洗脱嫌疑。
她想办的事,还没有办不成的呢。
“你很开心?”散漫而慵懒的嗓音自她身后传来,怒到极致的人反而出奇地平静。
温意悚然回头,只见原本不该在这里的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屋里瞬间阴风阵阵。
男人一身黑衣,三千墨发狂乱飞舞着,俊美无俦的脸此刻看起来妖冶诡异,如地狱中漫步而来的杀神。
他唇角沾着的血已经干涸,回味似的,反复舔着,仿佛在榨取回甘。
温意压下眼中的恐惧,站起身,勉强笑着:“皇帝哥哥今天怎么来我这里了?”他从未踏足过这里。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禁制与束缚,变得张牙舞爪。
温意发现,今晚的夙淮堇,彻底失控了。
“人,是不是你害的?”男人淡淡开口,苍白的唇色,血红色的眸。xǐυmь.℃òm
温意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往后退:“哥哥在说什么?莞莞不知道。”
男人又轻轻重复了一边,唇角依旧挂着那熟悉标准又刻板的宠溺笑意:“小公主,是你杀的吧。”
“小公主怎么了?不在了吗?”
温意故作不解地问,随后像想到了什么,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哥哥怎么能如此冤枉我呢?莞莞最近都没有出过门,你有什么证据说小公主是莞莞害的?”
“证据?”男人语气很轻。
他突然轻笑一声,宠溺的笑容扭曲地阴森诡异:“你是不是忘了,朕杀人,从不需要证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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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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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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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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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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