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念头才浮起就被他按了下去。
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就在圣主和圣兵队眼皮子底下,如何逃得出去?
不过痴人说梦罢了。
他晃了一下神,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圣塔。
步速比他平时要快许多。
不快一点,他怕自己会改变主意,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
走出圣塔广场后,他才顿住脚步,回头张望。
大门已经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他不知道此刻圣殿是什么情形,也不敢去想象。
心如凌迟般,密密麻麻泛着疼。
这股疼痛,似曾相识。
一段尘封的记忆涌上脑海。
当初送萧清音去那位学政的住处时,他也曾在门外久久伫立,感觉世间所有的温暖都离他而去,余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阴暗。
那时他含泪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他绝不让任何人欺他、辱他至此。
可为什么兜兜转转,他又回到原地,又一次献出挚爱?
他不是已经变得更睿智,更强大了吗?
为什么他还是要被人如此践踏?
强烈的挫败感袭上心头,他如同被抽掉了脊骨一样,虚弱地跌坐在地。
萧清音并不知道白慕笙正痛不欲生,她正接受一帮女圣使的检查。
她们把她全身所有服饰都去掉了,然后让她换上一身白袍。
换好后,她随圣主上塔。
塔里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地面,白色的穹顶,白色的阶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圣使……
唯独圣主一身黑色。
仿佛一道幽灵。
圣主把她带到三楼东侧一个房间,正是他平时站在窗前召开集会那个房间。
房间的风格和圣殿截然不同。
圣殿是极简的纯白色,房间却到处是繁复艳丽的色彩。
这些色彩大多是蛇皮营造的,地毯是各种颜色的蛇皮拼贴的,椅子扶手是蟒蛇皮包的,墙上的装饰是洁白的蛇头骨。
就连床上的被子,都是眼镜王蛇的图案。
蛇元素太多,让人望而生畏。
萧清音心想,不愧是巴家人,爱蛇爱到骨子里了。
进房后,圣主就留心观察萧清音的表情,见她没有半点惊惶,露出一丝讶异。
“你不害怕?”
萧清音茫然地看着他:“我应该感到害怕吗?”
圣主大笑。
“不怕就好,去把窗关上,拉上窗帘。”
萧清音依言照做。
关窗时她听到一声咔哒声,是圣主把门反锁了。
窗帘很厚,同样有着华丽的蛇纹。
拉上后,室内并未暗下来。
萧清音抬头,看到了满屋顶的夜明珠,每颗都有拳头大。
“喜欢吗?”
圣主问道。
萧清音点头。
一颗价值千金呢,谁能不喜欢。
“以后你天天都能看到。”
圣主宠溺道。
他招了招手,“过来,先帮我更衣。”
萧清音上前,还没走到他身边,他就骤然伸出手来,试图搂住她的腰身。
她毫不犹豫地抬腿踹过去。
圣主“砰”地撞到门背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眼神变得阴森无比。
“你没中毒?”
萧清音笑了笑:“你是指那些女使给我下的毒么,很可惜,它们一点用都没有。”琇書蛧
圣主定定地看着她,口中突然发出嘶鸣声。
萧清音一阵心悸,下意识掠向右侧。
一道毒液落在她刚才站立位置的前方,冒气阵阵白眼。
她回头一看,好家伙!
一条眼镜王蛇正立在床前,昂着脑袋,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在它身后,还有几个从床底窜出的三角脑袋。
方才还静默的家具,突然间全都长了蛇,地毯下甚至爬出来一条蟒蛇。
原来她方才看到的蛇纹装饰,大部分都是真蛇伪装的。
这哪里是房间啊。
分明是蛇窟。
在她打量之时,圣主已经重新站稳,并召唤了几条蛇挡在身前。
萧清音没见过这些蛇,但从它们身上艳丽的花纹看,肯定是毒蛇无疑。
圣主阴森道:“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这话还是我来说更合适。”
萧清音一脸淡定道。
“你想多活几天的话,最好立刻投降。”
圣主眼神冷了几分。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满屋子蛇朝萧清音扑过来。
萧清音往头上一扯,拽下一把头发,揉成灰后,洒向这些蛇。
这些头发都是假的。
是她为了这次偷塔特地准备的拟形药物。
碰到发灰的蛇全都身形一顿,坠落在地,圣主脸色变了变,意识到萧清音比他以往面对的任何一个刺客都要危险。
他伸手欲拉门把手右侧的绳子,那是连接外界铃铛的绳子,拉响后,圣使就会赶来救他。
然而他尚未碰到绳子,萧清音就撒了一把发灰过来。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萧清音把屋子里的蛇都解决后,才朝圣主走去。
刚想拉开他黑袍看看,他整天把自己遮得这么严实做什么,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她身形一顿。
这个老家伙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联络上圣使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拷问他呢。
想要从内部击破的计划看来要流产了。
她一脸惋惜地看向窗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不过离开前还是刀了这家伙比较好?
就在她准备下手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我。”
萧清音松了口气。
她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正是易水寒,此刻他正穿着一身圣使的白袍,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萧清音看了两眼才把人拉进来,重新锁上门。
“你没事吧?”
易水寒问道。
“还好,就是这些蛇有点出乎意料。”
萧清音回道。
她蹲下来,继续放在没完成的事。
耳边突然传来呼啸声,一把小刀擦着她耳边飞过,扎向圣主耳畔。
把一条蚯蚓大小的金色物切成两段。
“小心点。”
易水寒拉开她。
“这人身上还有后招。”
萧清音点头:“嗯,刚才是我大意了。”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在身上也藏了蛇。
这条蛇只有筷子长,全身金色,看着挺可爱的,但是萧清音把它的毒液放到其他蛇身上后,那条蛇一下子就消融了。
接下来她拍打了一番后,才敢掀这老家伙的袍子。
黑袍下的身躯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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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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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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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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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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