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消息已经很明确了,咱全头全尾都在人家的算计里。”
“当今之事,诸位还是各自收拾好残局,回去禀报主子们吧。”
六人齐齐吐出冷气,躲在斗笠下的六人,也只能默认眼前这个结局。
其中一人眼见气氛有些僵着,开口道: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虽这次没给蛮虏们造成甚太大的阻挠,但也该让那位蛮汗知道,不管是谁控慑武凉,也需跟我们六家和着来。”
众人点点头,这次他们倒是无甚损失,因为怕人多眼杂,动乱的人中只有极少的成分是精锐死士。
大多皆是由乡民恶少和流兵组成,中间自是有媒介人,追查不到他们,就算是知道与他们脱不开干系,没有直接缘由,蛮人们也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众人想到这番,也不怕回去没交代,正当各自要起身离席时,帐篷的帘子却被翻开了。
“混账!不是叫尔等隔帐十步嘛!”
而那硕大的身躯同样藏在阴影中,哼哼的喘着气,显然废了些体力,但身体还能调适的过来。
他向里走了几步,终于将自己的装扮,送了几分给帐中的火苗欣赏。
一身甲胄,外披着一身文物袍,脸上还嵌着一张狰狞面具。
显然,与他们的死士装扮有着很大差别。
“蹭蹭蹭!”
众人纷纷拔刀在手,同时将牙中的毒物翻过来,随时准备自尽。
毕竟,他们的家族财产权力,可与主子家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来人却一动不动,丝毫不受影响,众人甚至能感觉到,那张面具下的脸也同样镇静。
“在下拓拔暗卫,见过诸位。”
六人心中咯噔一声,原本心中有所猜忌的答案出现,反而更加凝重。
“来人!”
其中一人忙不迭喊道,周遭人却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这汉子虎背熊腰,分明是杀过来的,帐篷外怕是早就没了活口。
他却不信邪的抽刀撕开帐篷,外面,已然俱是穿着文武袍的拓拔暗卫。
“诸位莫慌。”
帐篷内的拓拔暗卫上前几步道:
“大家不过都是给主子办事的,不必紧张。”
“我此次来找诸位,只一件事,野狼林死了好些个自称高祖,自命丞相的,我家大汗怕这些歹徒坏了诸位野炊的兴致,特派我传个口信。”
而这六人交换一下眼色,却是谁也不搭话,纷纷等着他的下言。
拓拔暗卫折返身,边走边道:“三日后午时,叫尔等主子至黑海湾。”
当他走到帐篷门口补充道:“迟一刻者,全族当如此篷!”
砰的一声,整个帐篷塌陷下来,六人快刀闪烁,才没被缠在其中。
看着骑马远去的拓拔暗卫,和己方死士一地的尸体,众人皆是一脸的凝重。
............
“这么说,你暴露了?”
“老奴该死!”
原本笼罩在斗篷后的神秘感一泄而去,仅留下一张老脸匍匐在地上。
一张黄花梨椅子上,当今兰陵萧氏家主萧弘济面无表情道:
“去手。”
一旁个暖香婢端着盘案上前,静静躺着一把刀,亮如镜。
那匍匐在地的老者抬起半个身子,左手抓起刀,只听噗嗤一声,右手便离开了身体。
旁边的暖香婢竟一点不慌,从一旁拿起半截火把。
“滋滋—”
老者右臂来不及流血,被火把灼烤的开始凝血,伴随着豆大的汗珠跌落到地上,一同晕了过去。
随即两个彪膀大汉将他抬了下去。
“拨五千两给他,左城的三家铺子交给他的儿子管理。”
补充一句后,萧弘济合住双眼,另一个暖香婢急忙将香囊端到他鼻前,掩盖烤肉味。
萧弘济眉头紧蹙,面对拓拔离碾压式的掌控,他丝毫喘不上气来。
原本根深蒂固的官场,随着拓拔铁骑的践踏,一去不复返。
这位可汗脑子里还装着商人的市侩,利用政度的优势,逐步蚕食垄断每一个行业,一根根的挑断世家的血管。
而世家之根本,在于利用土地垄断控制之百姓,此次拓拔离的试探,明显是要向他们的根基挖掘。
故而一向不走险棋的世家们,此次也随势而行,尽管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不像沙域的那些土财主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但对于拓拔部这般的的逐步蚕食,任他参天大树,也有被挖空的一天。
“唉,看来不得不跟这位可汗打交道了。”
一旁的婢女脆生生的道:“主子,不若将我赠与此蛮,寻机刺之。”
“草原各部势必大乱,届时,主人联系朝廷,非不能有转机。”
萧弘济缓缓睁开眼,瞥了侍女一眼。
这侍女向来合他心意,静立的可爱,稍动则显可怜。
却是柔骨似肠,练的一身暗门武艺。
正当他思虑此事的可行性时,随后自嘲一笑,
“那蛮汗从个小部族长统一了草原,这样的人,有什么比权柄更让他留恋的呢。”
直到此刻,萧弘济才意识到,尽管他们这些豪阀大族的情报网遍布武凉,对于这位可汗的秉性却是知之甚少。琇書網
而他们不但对于拓跋部的情报网没有摸透,对于拓跋部的整体信息也知之甚少。
这是极其危险的,无论改朝换代,几乎每一位帝王的性格秉性,都会被他们了如指掌,如此才能对症下药。
当他们的门阀佐吏遍布朝堂之时,不论天下百姓的血被他们喝到什么境地,处庙堂之高远的皇帝却是只会蒙蔽在他们描绘的美梦之中。
毕竟,皇权的赖以生存离不开民,但豪族不同,当他们把民欺负到忍无可忍之时,他们便会跳出来换一张脸皮。
从而将所有的罪恶全都抛到贵族和皇族身上,同时在暗地之中给无组织,无给养的流民们提供帮助。
当新的流民再一次形成统治结构之时,他们已经再一次完成了渗透,明主逝去,他们便会再一次露出獠牙,插在百姓的大动脉上。
所以谁当皇帝不重要,他们要的是在朝廷上要有话语权,要的是皇帝听话。
故而当拓跋离带着他的铁骑军团占领武凉二省后,甚至他们还暗中派人引导。
但当拓跋离完全占领后,却是对于他们的帮助视而不见,活像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嫖客。
可这事毕竟是暗里做的,没法讲到台面上。
更何况,从来没有哪一朝能离开他们。
当他们将自己视为肱骨之时,对于拓跋离来说,却是一群寄生虫。
拓跋离建立的魏朝体系却不似隆朝一般与他们休戚相关,尽管部落制的统一充满了血腥,但也给拓跋离带来了皇权的空前集中。
而在这台战争机器当中,颇具势力的利益集团,大多都是贵族和拓跋亲族,他们与拓跋氏的利益休戚相关,不分血肉。
对他们而言,贵来如潮水奔涌,贵去则如山崩海啸,如空中楼阁一般,全在拓跋离的左右之间。
拓跋离的旨令在万里草原畅通无阻,从底层牧民到贵族阶层,全都被一条利益链捆绑在一起。
而且拓跋部有自己的人才选拔和培育方式,让他们自以为的人才垄断泡汤后,他们才剑走偏锋,试探的开始反抗。
可对于拓跋离的邀请,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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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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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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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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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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