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多怒目圆睁道:
“拓拔部能从何处抵达我部大营,莫非是上游的山之昆部趁机偷袭,他们就不怕王廷的惩罚,不怕我的怒火吗?”
斥候见自家大汗将矛头对准了山之昆部,急忙对着桑多道:
“并非如此,是从封龙山脉林中出现的,刚开始只有几百人,如今根据山之昆部的消息,已经有三万人下山了。”
“看他们所带旗帜,也是如同眼前拓拔部的几支军队般,通黑的长龙旗,怕也是拓拔部的人马。”
“就连山之昆部,也被其挡在上游,无法到达王廷要求的既定作战地点。”
“山之昆人竟被挡住了?”
桑多一时间有些愕然,大家都是邻居,自是知晓各自有几斤几两。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心里明白,山之昆人的战力还是在科尔沁人之上的。
心中思定,桑多当即便决定回援己方大营。
如今前方与克烈部联合的军队已经有颓败之势,若是不尽早脱身,怕是他科尔沁的老底就要被人家给掀翻喽。
克烈部可汗子耳见桑多执意要此时撤兵,已然带了哭腔。
“我的老哥哥,你如今撤了,那我克烈部的汉子们,可就都要死在这片牧场上啦!”
“更何况,王廷亲自下的令,叫你科尔沁部与我克烈部将拓拔部遏制在此,如今你私自退兵,狼汗怎会饶你。”
“就算不为我,也得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哇!”
桑多听见这带着些许威胁意味的话语,却并未理睬,径直带着手下人马下了指挥台,独留给子耳一群背影。
“我科尔沁部男女老少如今正在遭受外族侵袭,科尔沁人对待王廷,对待你克烈部,仁至义尽了!”
大营也随之喧嚣起来,科尔沁人也知晓了自家后院失火的消息,都担心家中安危,吵闹着要回援。
轰隆隆的骑兵从后营一队队的离开,随着最后驭鹰人带着奄奄一息的金雕离开,独留下了克烈人对阵拓拔三军。
子耳心中一紧,一口浓血喷了出来。
“大汗!”
周围克烈部将领急忙上前扶住他,而子耳原先红润的脸色,也在此刻变得阴暗下来。
科尔沁人犹有退路,可脚下便是他们克烈人生存的领地,叫他们如何可退。
身边的喊杀声愈发临近,可见拓拔部的人马已然快要杀进来,众将神色一紧,各种脸色在他们脸上呈现出来。
“大汗!不若先带着剩余的族人退吧,等到与王廷合于一处,我等再打回来!”
“是啊,大汗,拓拔部的士兵是一帮魔鬼,就算我们的士兵再勇敢,也不可能跟一帮毫无人性的恶魔匹敌!”
众将纷纷附和,他们对于打扫战场时,看见将己方死去士兵别在裤腰带的拓拔士兵,皆是感到一阵生理上的不适。
子耳见周遭将领均是想要撤退,气极反笑起来,“几十年前泰昆部不就是你等想法,向着狼族人靠拢,结果击退了柔然部,自家领地也被库赛特设成了汗国。”
众人哑然,胆大些的继续道:
“可...可也比当今局势要好吧!”
铿的一声,血飞溅四射,子耳虽年迈,可几十年使刀的经验,使得他这一刀出的十分顺畅。
那将领头颅圆滚滚的掉落在诸将脚下,引得众人骇然。
子耳脸色一厉,眼睛从主将脸上飞过,加重语气道:
“克烈部的汉子,就算灭族,也是在马背上,你等各去聚集族众,与我冲杀!”
众将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劝,纷纷下了台去准备。
可战场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克烈部前线已经抵挡不住。
先前被科尔沁人射的烦躁,拓拔骑兵们早就是憋了一肚子火。
如今不仅是人数上占优,他们的单兵素质,相互联合作战能力也比克烈部强得多。
往往一对一自是看不出来,可十骑相斗便能清楚的看出拓拔部的优势。
滚滚铁骑一队又一队的杀入克烈部的阵中,血肉碎块漫天飞舞,弯刀捅入战马后臀,却还是止不住战马后撤。
马如此,人更不必多说,看着在马上如同平地般的拓拔骑兵,克烈人打心底里泛起恐惧。
拓拔的三四个单兵便可迎战一个克烈将领,可三四个克烈人却是连个拓拔十骑长也拦不下来。
子耳穿梭于战场上,将军阵即将奔溃的地方再次稳下来。
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奈何他心中再急,也无法兼顾各处。
“大汗,莫要往前了!”
未等他骑马赶至左方混乱处,左军统领却已是伤痕累累的骑马赶来。
“你不回身稳固士卒,擅离职守作甚!”
正当他要破口大骂时,统领哭着道:
“大汗,那拓拔重骑弟兄们根本阻挡不住,左军已然被他们穿透了不知几回,大汗,属下无能!”
子耳气极,便要再次拔刀杀将,没等他出鞘,却被周遭亲军人马拉转了马头。wWW.ΧìǔΜЬ.CǒΜ
未等他明白发什么了什么,周围已经充满了羽箭穿梭于空气中的呼啸声。
“跑啊!快跑!”
子耳抬头望向左右,只见克烈骑兵们为了更加快速的逃跑,纷纷将自己身上的武器丢掉,死命的甩着马鞭惊恐的逃跑。
战马摔倒,后人不管不顾,依旧向前涌动,未曾等到拓拔战骑临近,单是自家人马的互相踩踏,便已经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莫要退!都给我稳下来,回身迎击!”
子耳大声的呼喝,可是在漫天灰尘下,哀嚎与马蹄的震动声,使得根本无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就算听清了,傻子才会停下。
恐惧迅速在克烈战阵之间蔓延,一传十,十传百。
原本想着反抗的克烈骑兵见周遭人都在逃跑,也失去了战斗的想法,一同返身逃跑。
子耳周遭的亲兵见他执迷不悟,在几个忠心的死侍为他挡箭死光后,也皆偷偷逃离,独留下他与一面立在战马上的斜斜的大纛。
周遭士兵也在逃跑的路上远离这面显眼的大纛,为子耳留出一片空旷的地带。
子耳从马上取下大纛举起,他的嗓子已然喊哑,可是已然失去对军队的掌控。
脚下牧场的石子夸张的跳动起来,逃跑的士兵也开始变得稀松,而子耳,也终于看清了拓拔重骑的模样。
重骑们脸披兽状面具,全身连环铠,冰冷的马槊齐齐只向子耳的大纛冲来。
子耳心中被这些战争巨兽所震慑,他也明白了自家的人马为何会同老鼠一般逃窜,如此威势,如何与其正面对抗。
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始终未对胯下战马发出指令。
黑色潮流瞬间淹没了克烈大纛,而子耳也被践踏成了碎骨,嵌入了带血的泥土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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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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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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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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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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