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连街道上都空无一人。
一众永安城的权贵们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后堂的动静。
当听到纪惊春念出那下阕之后,便立刻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叫出声来。
而纪惊春整个人则是神情呆滞,愣在了原地。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他嘴里不停地咀嚼着这一段。
脸上忽然流露出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被这段话勾起了些许尘封的往事。
许久之后,纪惊春才从中惊醒。
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憋了半天最后也和那前厅之人一样,说出好诗二字。
于是乎他心中又不免升起了爱才之心,开始劝说起严修来。琇書網
但严修最后还是微微一笑,摇头拒绝。
“纪先生不必再劝了,在下心意已决。”
对此纪惊春又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夫打算在永安城再待五天,二位小友趁着这段时间收拾好行李,再与亲朋好友拜别一番吧。”
谢书成和林渐秋两人见状询问道:“墨韵书院很远吗?”
纪惊春闻言呵呵一笑。
“如果按照车马的脚程来算,从永安城到墨韵书院最起码也得走上一个月的时间。”
听到这话两人顿时有些慌了。
毕竟从小到大,他们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从安溪村到永安城。
如今一听坐马车也得走上一个月,一时间多少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严修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轻声安慰:“你们不是一直想去读书么,这墨韵书院可比永安城里所有的书院都要厉害。”
林渐秋揉了揉自己的衣角,将头深深地低下。
“可是,可是严大哥,我们没有钱交学费...”
她的语气显得十分卑微,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纪惊春见状连忙解释:“有老夫在,不必担心这学费一事。”
尽管如此,两人心中依旧是觉得忐忑。
直到严修耐心宽慰之后,他们才放下心来。
临走前纪惊春小心翼翼地将写着下阕的纸张捧起,生怕皱了一个角。
“严小大夫,这下阕我带走了,如何?”
对此严修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的纪惊春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医馆。
而那些想要与严修交好的权贵们则是一个个凑了上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所以严修自然也不会板着个脸拒绝。
只是等他们知道去墨韵书院的不是严修,而是谢书成二人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足足一个多时辰后,严修才将这群人送走。
而谢书成和林渐秋两人则是一脸局促的站在角落。
严修见状招了招手,将他们唤到身前。
“方才纪先生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这几日就不用在店里帮工了,赶紧回家同爹娘说一声吧。”
说罢便从柜台取出一些银两,放到他们手里。
“这一趟去墨韵书院山高路远,拿着这些钱去购置些路上的吃食,免得饿着。”
见俩人依旧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严修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即他便将医馆关了门,亲自送他们回家。
...
...
安溪村。
位于永安城以西三十一里处,百十余户,毗邻沐河。
沐河内盛产一种名叫螺蛳青的鱼。
此鱼肉质鲜美,嫩滑爽口,因此安溪村的村民多以捕鱼为生。
城里的大户人家自然是看不上渔户的这些仨瓜俩枣。
但是在安溪村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等一赚钱的行当,自然是被里正把控在手中。
一高两矮,三道人影走在泥泞的路上。
道路并非宽阔平坦的青石大道,而是蜿蜒曲折的泥泞小径。
每当雨季来临,雨水便会将泥土冲刷得松软无比。
行人的脚步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泥泞之中,狼狈不堪。
道路两旁杂草丛生。
偶尔有几株枯黄的树木,孤零零地伫立着,枝叶稀疏,仿佛连最后的生机也在渐渐消逝。
田地间贫瘠的土地上,稀稀疏疏地种着一些庄稼。
村庄的房屋多是简陋的竹篱茅舍。
屋顶的茅草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经显得破败不堪。
谢书成和林渐秋两家互为邻里,挨得极近。
当他们的双亲瞧见自家孩子回来时,脸上洋溢着难言的喜悦。
得益于在严修医馆里帮工,原本穷苦的家境也逐渐有了起色。
虽说还是比不上城中的百姓,但相较于以往,已经算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谢书成他们对双亲说起要去墨韵书院读书时,均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虽然不知道这墨韵书院是个什么东西,但他们知道读书当大官这么一个简单朴素的道理。
可是当听到这光是去的路程就得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并且以后极有可能很难再见上一面时,心中不免担心。
一时间彼此的话里交织着浓浓的不舍。
严修坐在屋顶,静静地听着下方茅屋内的声音,久久出神。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他望着远方的群山,低声呢喃。
如今两人即将远行,自然是珍惜与双亲相处的机会,一连四日都未曾出过门。
直到与纪惊春约定好的最后一日,他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家。
望着双亲不舍的目光,谢书成和林渐秋均是眼眶通红。
“走吧,再去见沈之一面。”
严修带着他们二人又再度回到了永安城,来到了沈之住的小院中。
房内。
许久未见的三人互诉心肠。
当得知谢书成二人将要去墨韵书院进修时,沈之显得十分兴奋。
“他日等我在江湖闯出个名堂,定会去墨韵书院寻你二人。”
“到时候我们仨人闯荡江湖,活得潇洒,自由自在!”
说到此处时,沈之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已经能够预见日后闯荡江湖的情形。
虽然他们也曾从说书人口中得知过江湖,却从来没有见识过,如何不叫人心生向往。
...
...
翌日。
永安城外。
酒肆前聚集了一大批人。
人群中虽然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都是永安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家。
得知纪惊春今日就要离去,他们便结伴前来相送。
奢华的马车上。
谢书成和林渐秋透过车窗的缝隙,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外面的景象。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临别前心中的不舍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纪惊春朝着人群拱了拱手。
“老夫今日便要离去,得诸位相送实乃老夫荣幸。”
众人闻言均是回礼。
纪惊春之所以卸任墨韵书院院长,是发生了一些让他心灰意冷的事情。
这件事致使他从此告老还乡,不再过问儒林事。
而这段时间里,永安城的权贵们也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纪惊春来这里的原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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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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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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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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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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