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再走一个!!”
“走一个!!!”
“我们都在变得成熟,变得和以前毫不沾边,变得和曾经不屑比较的成年人息息相关,所以,兄弟们,为了我们已经逝去的青春再再再走一个!”
嘴上说着不喝的张明飞,现在却成了喝大的那一个,不大的单间内,他高举酒杯缅怀着人为提前结束的青春。
众人也没有劝他,都知道这段时间张明飞的压力很大,酒过三巡,每个人脸上都有了醉意。
出了饭庄,寥寥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挂在夜空,春季晚风还带着寒冬未完全消却的凉意,但好在这种风并不伤人,对于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来说,这阵风反而会让他们清醒一些。
陈未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就在刚刚他就已经把张明飞喝大的消息发给了秦清雪,想着她能不能抽时间过来照顾他一下,几个大男人现在能顺利走回家就不错了。
“我给你们说!我特么现在是痛并快乐着!”张明飞被罗峰和卢笙搀扶着,他一把推开两人,“你俩走路都在晃,还搀扶我呢!”
罗峰红着脸,打了个酒嗝,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张明飞的后背,这一下差点让张明飞当场吐出来。
“你丫的怎么现在和老陈一样,有些业务能做就做,不能做特么的就不做!勉强个毛线!”
“峰……峰哥说的不错!”卢笙附和道。
一旁的陈未却成为了反面教材,但他并没有在意,一路走来,他确实算不上别人眼中完美无缺的成功人士,哪怕他现在光芒笼罩,被誉为国内动漫领域的新秀。
没过多久,罗峰和卢笙就已经等来了车,陈未让他们先回去,于是这荒凉的街道就只剩下了他和张明飞。ωωω.χΙυΜЬ.Cǒm
终于,在听着张明飞长达十分钟的唠叨后,秦清雪从一辆黑色的网约车上走了下来,借着微弱的灯光还能看到她未干透的长发。
“咦?”张明飞很是惊讶的说道,“老婆你怎么来了?嘴一个!”
说着就离开了陈未的搀扶,晃晃悠悠地朝着秦清雪跑去。
“别闹,都说了不让你喝这么多酒了!”秦清雪捂住袭击来的臭嘴,一边把他扶到网约车上。
把张明飞安顿好后,秦清雪走到陈未面前,一脸歉意的说道:“明飞麻烦你们了!”
“没事,都兄弟。”陈未笑了笑道,“你们快点回去吧,这货今天喝的最多,他胃也不好,最好给他热一杯牛奶。”
“嗯嗯,刚才路上就买了,但是等他清醒后我肯定要说他几句的,就算再是为了工作也不能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陈未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但他并不打算辩解什么,毕竟为好兄弟背口并不算大的黑锅真的无伤大雅。
只是临走前,秦清雪突然向他问起了姜莱的事情,原来她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这些曾经的室友联系过了,他只得说情况特殊,她在加州的学业很忙碌云云,只是这些理由听起来毫无支撑点。
秦清雪没有继续追问,陈未让他们路上小心点,便独自一人走向了被路灯延伸的街道,他喘着粗气,仍旧保持着一半的清醒,两指间夹着没点着的香烟,来到了周围一处公共养殖湖的旁边。
这里是他前段时间寻到的宝地,白日里有不少钓鱼爱好者坐成一排,打着遮阳伞,一言不发地望着平静的湖面,享受着与这座城市断层的舒缓节奏。
而到了晚上,几乎就成了情绪泛滥的垃圾回收厂,他不止一次在夜晚看到过不少将孤独展露在外的身影,他们在湖岸游荡,或哭或放声大喊,却没人轻易选择与世界彻底告别。
陈未终于将那根烟点着,一只手扶着旁边的公告牌,每一次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都能感觉到一股写下这个标语之人的黑色幽默风。
公告牌:请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因为我们会从天地银行里扣钱。
人生着的时候就要饱受缺钱的痛苦,这公告里竟然还咒人死后一样还是个穷鬼,这让一下将死亡看成解脱的人心里那叫一个膈应。
湖岸的杨柳垂悬着柔韧的枝条,借着春意初生的萌芽野蛮生长,风吹皱了没有圆月浸染的孤独,进而将这份感情传达给站在湖旁孤影自怜的人。
“只管走下去,不必逗留,也不必采花来保存。”
“因为这一路上,花自会继续开放。”
他低语喃喃,想着之前两人在tk上互动的一条诗句,虽是他将前句提出,姜莱却很快就给出了下一句。
《飞鸟集》是两人为数不多都读过一遍的外国诗集,只记得那时还是高中,语文老师推荐学生引用这本诗集的句子,说是会让整篇文章显得很有文采,他们当时也是抱着这个想法去读的,可时过境迁,现在再回想起来,原来当初只是当作修饰工具的句子,竟然会让人这么共情。
晚风让这根烟燃的比平时要快,从头到尾他根本都没有抽上几口,最近他仿佛习惯了这份孤独,可不同于那个未来,他并没有感到透至灵魂深处的寒冷,因为他们并没有断掉联系,只是放弃了流连在看似美丽却马上就枯萎的短暂之花上,短暂且美好的温存比不上细水流长的柔情。
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他相信能第一时间对出那句诗的姜莱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部之前大部分由他出资的短片,在美国市场并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总体收益扣掉渠道费和推广费,基本上是亏损状态。
可他现今能对她做得,好像也只能仅限于此了,他很明白一部刻意去宣传国内传统建筑的动漫短片,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受众群体都很少,可他就是想去做,不想在她逐梦的路上只当一个旁观者。
他蹲在草地上,也不在乎上面的污泥,倚着一旁的公告牌,手指轻轻地敲打在上面,开始思考他和她的未来。
“到底该怎么做呢?”
他不懂那个行业,也不懂姜莱具体在做什么,他只能从表面上来一点一点改变人们的认知,就像是黄天源找寻他合作的原因一样……
他猛地一拍大腿,暗恨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有一类人就可以轻易地去追逐新潮的观念,这个世界的有生力量永远都在年轻群体中积聚!
在未来,天源公司不就是靠着它的影响力,在新生代中被誉为真正的信息变革领导者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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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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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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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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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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