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一转,眸底又流露出几分困惑之色,有些不解地望着夏衡,问道:“据先生猜测,这毒应是后来才被抹上去的,也就是说这名杀手原本没打算用毒行刺,可为何后来又会突然下毒?若是意图取人性命,又为何不用见血封喉的毒药?”
夏衡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了然一笑,脸上透出几分自信之色,道:“这便是整件事最蹊跷的地方,那名杀手为何会有寒梦千夜,又为何会在行刺时忽然改了主意,下了毒。夏某冥思苦想了许久,如今终于有了些眉目,或许能推测出一二。”
容洺见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便知他心中恐怕早已有了定论,连忙请教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请先生替本宫解惑。”
夏衡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目光越过葳蕤灯火,望向远处,缓缓开口道:“夏某之所以会怀疑怀王,也是因为在行刺之时,除了杀手就只有怀王才有机会向自己下毒,若是怀王所为,那这一切便可以解释得通。可听完殿下的一番分析后,夏某深以为然,怀王此时若这么做,反倒是将自己置于了风口浪尖,于他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就算是为了迷惑我们,想要反其道而行,也毫无收益。既然不是怀王所为,那便只能是那名杀手了。”wWW.ΧìǔΜЬ.CǒΜ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接着道出了心中的猜想:“夏某随将军驻守南境时,曾听几名江湖客提起过这寒梦千夜。这毒本是来自西域,因数量极少,价格不菲,且又不能立即见血封喉,所以用它之人寥寥无几,除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想要折磨对方致死的,否则一般人都不会选择用它。夏某回想起那名杀手,她所跳的西域舞比起那些西域舞姬竟毫不逊色,想来她对西域应该颇有研习,那她有寒梦千夜倒也不足为奇。据夏某所知,许多杀手都有一个习惯,便是在自己身上或是指甲盖里藏毒,以防在刺杀过程中遇到一些突然状况,必要时甚至还可以拿它来保命。她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刺杀,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根本不需要用毒,所以她并没有将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抹在武器上,只是习惯性地将寒梦千夜藏在了指甲里。可在她行刺怀王之时,竟意外发现怀王的武功不低,这不仅打乱了她的阵脚,甚至还威胁到了她的性命,于是情急之下便将藏在指甲里的寒梦千夜抹在了峨眉刺上。怀王在与她对峙之时,曾用手抓住过那根峨眉刺,他的手上便因此沾上了寒梦千夜,峨眉刺被震出体内后,夏某曾看见他下意识地去捂了一下伤口,于是毒便从伤口处渗进了体内。”
容洺听得眉头一凝,眸底泛起几丝复杂之色,仿佛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才抬眸望向夏衡,眼中仍有些难以置信:“先生是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虽然过程阴差阳错,却又歪打正着?”
面对容洺将信将疑的询问,夏衡苦笑了一下,解释道:“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可按照我们目前所得到的线索,也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容洺默然片刻,缓缓点头,表示认同了夏衡的说法,“先生之言也不无道理。”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阴沉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轻蔑的笑意,“老四和老八以为拧成一根绳,便可以扳倒本宫,真是自不量力,他们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能耐。这么多年来,他们就像两条疯犬一样,咬着本宫不放,如今倒好,不但没有算计到本宫,竟还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他脸上的鄙夷之意格外明显,隐隐透着一种傲睨万物之态,夏衡见状不禁蹙起了眉,神色凝重地提醒道:“殿下万不能轻敌,虽然安王和宁王的智谋不及殿下,但他们两家母族的势力却不容小觑,如今又联手来对付您,殿下更该加倍小心,以免再中圈套。想要彻底铲除他们,还需静待时机。”
“静待时机?呵,先生以为本宫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容洺冷声一笑,眸中染上一丝愠色,语含讥讽地道:“如今父皇一再向本宫暗示,让本宫劝外祖解甲归田,上交北境兵权,先生觉得本宫这太子之位还能坐到几时?”
夏衡淡然一笑,透出一股高深之意,他提起茶壶为自己重新斟了一盏茶,悠然说道:“皇上欲收回将军兵权的念头,也并非近日才起。殿下大可放心,将军镇守北境多年,威慑着北方蛮夷不敢来犯,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又如此之高,除非将军自愿解甲,否则就算是皇上也不敢硬来。只要将军在北境镇守一日,殿下这太子之位便能坐稳一日。”
听闻此言,容洺眼中的怒意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的笑意,隐约间又流露出一丝不甘,“先生之言,本宫又何尝不明白。可父皇似乎从未认同过本宫这个太子,这些年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人与本宫平起平坐,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算计、打压本宫,在父皇的心里,终究是看不上本宫的。”
夏衡望着他,眼含深意地笑了起来,“殿下又何必去揣测皇上的心思呢,殿下莫要忘了,在这世上除了皇上,将军也是殿下的亲人,而将军最在乎的便是殿下,就算外面狂风骤雨,将军也会不顾一切地替殿下遮风挡雨。”
他拨了拨茶中的浮沫,直到它们消失不见,他才抬头朝容洺看去,目光显得深邃而微妙,一字一句铿锵而坚定地说道:“殿下且放宽心,眼下的所有障碍,都不过是殿下登上高位的垫脚石。浅滩卧龙终得水,倒海翻江立乾坤。只要殿下将心中的那把剑,打磨得足够锋利,待到云聚风起之时,便是殿下龙腾九天之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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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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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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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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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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