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女孩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仿若两只灵动的蝴蝶在上面扑闪着翅膀,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在她明媚的脸庞上渐渐晕染开来,如同三月迎着朝阳缓缓绽放的桃花。
他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随后不动声色地垂下眸,掩藏起眼底异样的情愫,便听见她笑盈盈地道:“望舒也一直在,只是他方才怕我肚子饿,给我拿吃的去了。”
他也不知为何,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骤然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别过头去不看她那有些无措的模样,嘴里不自觉地吐出一句冰冷之言,“还不起来?你一个女孩子成日蹲在男子房门口成何体统?”
“阿瑾……你怎么了?”
听着她充满委屈的声音,他心蓦地一紧,一股懊悔之意便轻易地涌了出来。
他心情复杂地看向蹲在地上的女孩,一种难言的焦虑感在他的内心翻腾不已,他自认为自己的心绪一向都能收敛自如,若他不愿意表露,绝不会外露半分。可却在遇到她之后,一而再地失去掌控,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条蛇被擒住了七寸要害,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他的语气却不自觉就软了下来,“起来吧,这里冷,我送你回去。”
只见女孩讪讪地朝他笑了笑,小声嘟囔道:“不是我不起来,是……我腿麻了,起不来。”
她软糯的声音加上羞涩的表情,让他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他忍不住低笑了几声,背对着她蹲下身,“上来,我背你回去。”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虽然她一向和他们在一起胡闹,但举止之间还算懂得分寸把握。记得有次她扭到了脚踝,容绥说要背她,却被她拒绝了,她硬是咬着牙走了回来。
所以,她听到这句话,会觉得自己唐突吧?会不会也像拒绝容绥那般拒绝他?
他不自觉地用余光扫向她,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只见她展颜一笑,直接扑了上来,那一瞬,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似乎这天地间的积雪都在顷刻间被融化,只剩下春日明媚的光。
那个笑容,被他深深镌刻在心底,这么多年,一直照亮着他幽暗阴霾的内心,她就像一轮皎皎明月,在这无边无尽的黑夜里,朗朗清辉只为他一人流光。
……
林绾绾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头依旧昏昏沉沉的,她努力回想着昨晚是如何回来的,在想到自己抓酒坛时似乎触碰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她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哟,舍得醒了?”一声酥软的娇笑声传入她的耳朵。
不用看她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她无精打采地道:“你怎么来了。”
“老娘在这守了你一夜,你说呢?”
这语气让林绾绾有些伤感,人和人相处久了,果然性子里的东西就容易暴露。就好比这媚娘,初见时娇媚动人,说话婉转动听,结果相处久了,那性子里的泼辣劲就暴露——呸,应该说是就不藏了。
她略感伤心地叹了口气,伤春悲秋地道:“记得初见时你可不是自称‘老娘’啊,果然,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xǐυmь.℃òm
媚娘听见她那意有所指的话,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林绾绾,你是不是皮痒?这么多年没揍过你,你还真当老娘武功退步了不成?”
林绾绾撇了撇嘴,一副无趣的样子,“嘁,这么快就不演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和我演下去呢。”她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媚娘,缓缓吐出三个字,“徐娇娇。”
见她笑得坦荡荡的模样,媚娘一想到这三年受的苦,就一肚子火气,她怒斥道:“老娘当年就是信了你的鬼话,跑到苏瑾这天枢阁里当你的内应,说什么能提升武功,提升自我修为,现在看来,通通都是屁话!”
林绾绾侧卧在床上,用手撑着头,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水光潋滟的美眸,故作思忖状,“我可记得当初是你死活要来的,我拉都拉不住。再说,你当年不是一直闹着要出来历练吗?这不是一举两得?”
“你这个没心肝的臭丫头!我是为了谁啊?啊?!”
似戳到了媚娘的要害,她恶狠狠地瞪着她,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去掐断她那根细嫩的脖子。
想她堂堂水镜山庄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哪受过这般苦。虽说这天枢阁条件不差,但却极为苛刻!还有那个苏瑾,简直就是一只笑面虎,要是知道是在这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当细作,她当初打死都不会来。
她记得才入阁的那年,就被子玉天天逼着练功,那一年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哪哪都是淤青,哪哪都疼。幸亏自己是武学世家出生,会一些武功,不然她都不知道会被摔打成什么样子!
都怪当年冲动离家出走,去北落师门找这鬼灵精。当初见这丫头神色古怪,天天找她那飞花阁的人查这查那,她便决定找她问清情况。谁知这一问,便把自己给套了进来。可她从未想过,这一来便是三年,她肠子都悔青了。
林绾绾盯着她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有些心虚地道:“谁让你好好水镜山庄的大小姐不当,成天总想着去闯荡江湖,这不是在锻炼你嘛。”
其实自从她知道苏瑾在南陵谋划这盘棋的时候,她便知道他们迟早要博弈,南陵亡,四国制衡一旦消失,那么北落师门这块腹地便会摇摇欲坠。要么选择一国投诚,要么等着其他国来攻城略池。
她急需找个信得过的人潜藏到苏瑾身边,作她的内应。而那时徐娇娇一直追问她到底在谋划什么,她也经不住她磨,便把事情挑些重点告诉她,谁知徐娇娇一听,立马拍案,十分坚定地说她作为水镜山庄的人,保护北落师门义不容辞等等,便闹着要去当细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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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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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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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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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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