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南陵,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把血衣阁送给我,又执意留在我身边,意欲何为?”
在苏景迁略带探究的目光下,她轻轻挑了下眉梢,“白日里你不还装作不认识和我搭台唱戏吗?我以为你不想认这份账呢。”
苏景迁看着她,眼底泛起点点笑意,“是谁先胡诌了个名字装作不认识?而且,我本就不打算让你留下来,所以你愿意唱戏也好摊牌也罢,我都可以配合你。”
她浓密而卷翘的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一下,目光垂落间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唯有红唇那道缓缓撩起的弧度,乍看之下娇艳动人,细看之下却隐隐透着一抹苦涩。
“东宸国君还是一如六年前那般冷漠无情啊。我来寻旧友,旧友却要再次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他几不可见地怔了一下,一双眸子渐渐沉了下去,目光闪动间,流露出各种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似夏日诡谲多变的天气,时而晴空万里,时而乌云压境。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远处小巷里传来的喧嚷声打破了这一时的静谧。
二人目光一转,心照不宣地用轻功轻灵地掠过数片屋顶,来到小巷周围,隐匿在一棵树上。
“小娘子,看你还能往哪跑。”
一名纨绔模样的青年男子身后跟着三名壮汉,正把一名惊慌失措的女子从巷口逼进巷里。
随着几人紧逼的步伐,不一会儿女子就被逼到了巷子的死角,再无路可退。她惴惴不安地颤栗着,眼见男子已经走到跟前,双膝一弯,跪倒在地,朝着男子拼命磕头道:“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男子猥琐地盯着女子,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啊,你今夜把我伺候好了我就放了你,如何?”
女子使劲摇头,脸上的泪痕若隐若现,声音里带着轻微颤抖,“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要?老子看上你算是你的福气,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男子似乎没什么耐心,横眉一怒,招了招手,身后三名壮汉立刻围了上去。
“救……唔……”女子还未喊出“救命”,嘴巴便立即被一名壮汉捂住,她惶恐不安地瞪着他们,死命地挣扎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林绾绾美眸微眯,斜了一眼苏景迁,见他脸上正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紧紧盯着自己,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窥探出什么,她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神色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两名壮汉像拧小鸡似的把女子从地上提了起来,正准备禁锢她的双手把她绑起来,怎料那女子的手就像泥鳅一样,来回轻松地躲闪掉了他们的捕捉。正当他们快要恼羞成怒想要打晕她的时候,女子手腕轻轻一抬,几阵又快又狠的掌风劈了出去,三名壮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接连倒地。
那个发号施令的纨绔男子瞪大了双眼,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当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女子朱唇轻轻一勾,从袖中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她横握住匕首一个迅捷的绕转,从男子身前移到了他身后,背对着他亭亭而立。
背后的男子呆立在原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四散开来,下一刻,男子瞪着惊恐的双眼骤然倒地,脖颈上殷红的鲜血如泉水涌动,汩汩而出。
“身手倒是不错。”
苏景迁唇角漾着淡然的笑意,那种运筹帷幄的自若之色让林绾绾心里筑起防备,她警惕地看着他,他早就知道这女子有问题了?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谁?!”女子似乎听到了什么,警觉地低喝一声。
她目光扫向苏景迁和林绾绾隐匿的那颗大树,握紧手中的匕首,一步步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行至跟前,手中匕首一晃,一道冷光急速划过,树上一只鸦雀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女子疑惑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树枝,皱了皱眉,回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折回去在那男子的尸体上搜寻着什么,随后一封信件似的东西被搜出,她再次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正要将其放入自己的怀中,突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劈头一掌,女子慌乱中一个闪身,手中信件被黑衣人顺势夺走。
女子回过神察觉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眼中杀意毕露,袖中匕首寒光再现,几个箭步冲上去和黑衣人厮打起来。
站在不远处房顶上观望的苏景迁和林绾绾,并肩而立,两人面容风平浪静,像是两名作壁上观的看客,只是他们眼中那些一闪而过的微妙,显得心思各异。
苏景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含笑道:“你猜他们谁会赢?”
林绾绾目光沉静地盯着巷子里打得水深火热的两个人影,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一只蝉和一只螳螂罢了,谁赢又有何区别?”
苏景迁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走吧,回去。”
林绾绾侧眸望向他那张俊美的侧脸,有些意外,“你不动手?”
苏景迁淡淡一笑,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阴翳,目光若隐若现,显得深不可测,“既然是黄雀,那自然要有足够的耐心,待更多的蝉和螳螂出现,互相攀咬两败俱伤之后,方才是可动之机。”
……
庭院的榕树下,林绾绾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对面的苏景迁,略带审视的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探询之色。
“想问什么?”苏景迁垂眸拨弄着手指上的扳指,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并未抬眼,却已猜出了她的心思。
“你知道他们是何人?”林绾绾也未和他迂回绕弯。
苏景迁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眼底多了一分笑意,“你不也一样吗?不然凭北落师门的仁心仁义之道,刚才那女子被纨绔子逼迫的时候,你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是她演技太拙劣。在她浑身颤抖的时候,腿却纹丝不动,这是练武之人常年扎马步所致的本能反应,她既然会武功,我为什么要出手?”
“既然能观察到这个,那她手上那把匕首你也应该看到了,那可是西荆独有的寒铁所致。”
林绾绾垂眸浅笑,“所以西荆的探子大半夜在一个纨绔子弟身上搜东西?真是令人费解。”
苏景迁骤然抬眸,看向她时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眼底似有冷光乍现,一瞬间又杳无踪迹,“你怎么知道她是探子?”
“深夜故意躲进一条方便取人性命的死巷,不是暗探就是杀手。若是杀手,她杀完人应当立即撤走,而她却站在原地,还十分警惕。若不是察觉到我们这边有动静,她估计早在尸体上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林绾绾的视线慢慢地移回到苏景迁的脸上,眼神锐利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眉梢轻轻一挑,“所以,你故意出声让她发现我们,从而拖延到那黑衣人来与她争夺,一个西荆,一个北溟,东宸国君这手鹬蚌相争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妙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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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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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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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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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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