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亚楠不喝酒,所以胖子只能一个人自斟自饮,能看的出来胖子是真的很想念陈亚楠,从上桌儿起嘴就一直没停过,一直询问着陈亚楠在省城的情况。
胖子的酒量其实还不错,毕竟体格在那摆着呢,说不能喝都没人信,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才喝了不到两瓶啤酒就耍起了酒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和陈亚楠大吐心中的苦闷。
也许胖子自己也清楚,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就是个没什么本事,还总爱装逼惹是生非的麻烦精、滚刀肉,只有陈亚楠才一直把他当做朋友来看,所以有些事他也只愿意和陈亚楠说。
陈亚楠跟胖子一直聊到了后半夜,回忆起了很多的往事,两人仿佛都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陈亚楠把去了省城以后的安排也和胖子简单的说了一下,因为胖子已经有过干拆迁的经历了,也算是业务熟练了,所以陈亚楠准备回到省城以后,再开一家拆除公司,让胖子来负责,这样从承办到拆除再到后期的建筑,一整套闭合的体系就成型了。
陈亚楠还表示如果胖子这边的兄弟愿意一起去省城,那就也一起过去,到了那边还跟着胖子继续干,公司赚的钱一样按照三七分。
陈亚楠这么做其实就等于是在养着胖子了,因为只要陈亚楠手里有活,那拆除的工程就肯定会交给胖子来做,胖子根本不用出去揽活儿,只要把陈亚楠给他的工程干好就行了,以陈亚楠的现在的工程量来看,胖子只要老老实实的干,一年刨除其他开销,纯赚个一两百万是不成问题的。
胖子自然是满口答应,两人一直聊到了后半夜,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陈亚楠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就住在了胖子这里。
第二天一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陈亚楠看胖子还在呼呼大睡,就给胖子留了个条子,让胖子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别乱跑,自己下午再来给他送点吃的,然后便下楼打车回家了。
陈亚楠刚推开家门,就被陈亚军一个“头槌”撞到了肚子上。
“哎哟!你个小玩意儿,反了你了,还敢打我!”陈亚楠一边笑一边把陈亚军抱了起来。
“你说昨天要带我去买玩具的,结果你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你就会骗人!”陈亚军一边皱着小眉头抱怨,一边伸手扭陈亚楠的耳朵。
“小军儿不许胡闹!”徐玲一边说一边把陈亚军抱回到了自己怀里。
老陈从厨房走出来一把拽住陈亚楠的胳膊说道:“今天过年可哪都不能去了哦!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一会儿咱们爷俩一起出去贴对联。”
陈亚楠这几年发现老陈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老陈了,原来的老陈几乎不怎么和他交流,除了吃饭的时候能说上几句话,平时也不会和他聊家常,但自从他去了省城以后,他感觉老陈每次见到自己,都会高兴的像个孩子,缠着自己说个没完,偶尔说话的时候还会看自己的脸色,好像生怕自己生气一样,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想到这些陈亚楠就又是一阵心酸。
“我哪也不去爸!我和你一起去贴对联!一会儿做菜我给你和我妈打下手!晚上咱们一起看晚会儿,跨年!”
“嘿嘿!好!好!好啊!”老陈连说了三个好字,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安童打来电话找陈亚楠中午出去吃饭,被陈亚楠给推了,他是真的想在家好好陪陪父母,安童也没强求,他知道陈亚楠一年没回家了,肯定想在家里多待待。
安童告诉陈亚楠大春和王建国今年都在他家过年了,他家地方大、人多、热闹,他们明天再一起去给陈亚楠的父母拜年。
陈亚楠在B市的这几个老哥们对他绝对够意思,胖子和黑子都不用说了,隔三差五就买东西来看老陈和徐玲,就连安童整天那么忙,逢年过节也都会拎上东西去陈亚楠家拜访一下,临走的时候还会偷偷扔下些钱。
现在这样真正的哥们情谊少了,表面兄弟却多了,讲义气、重情分、兄弟之间肝胆相照、两肋插刀这些话题似乎早就已经过时了,谁要是再把这些话挂在嘴上那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了,好像人与人之间就只剩下了互相利用,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者成了拖累,那就没兄弟可做了。
只能说以国士待之,必以国士报之,如果陈亚楠不是一次又一次的为兄弟出头;一次又一次的多管闲事,也许他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当他的铁路工人,也不用背井离乡去吃江湖饭,不过那样的话他也就不是陈亚楠了。
下午的时候陈亚楠还是出了一趟门,他打包了一些饭菜,给胖子送了过去。
陈亚楠觉得胖子这样大过年的一个人待着太可怜了,本来是想把他拉到自己家去过年,但胖子担心自己出门会被董老六的“眼睛”发现,给陈亚楠惹麻烦,就给拒绝了。
九十年代过年还是很有气氛的,一整天鞭炮声都没有断过,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晚上开饭前,陈亚楠带着陈亚军也去院子里放了一挂五百响的小鞭儿,然后又把两个大红灯笼挂在了窗户外面。
老陈和徐玲烧了一桌子的菜,一家人围坐在火炕上,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春节晚会。
那个时候没有只能手机和网络,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春节晚会就是过年最大的娱乐活动了,而且那个时候的春节晚会也确实好看,尤其是语言类的节目,从来不会无故煽情,更不会动不动就喊出什么类似于“包饺砸”的口号。
那年的春晚,一代喜剧大师赵某某表演了一个十分搞笑且耐人寻味的小品,意思是说一个农村的老爹去城里找他开公司的儿子,想让儿子给村里的农产品项目投资,本来他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赚了大钱,但到最后他才听儿子的秘书说,自己儿子欠了银行八百万的贷款,结尾的时候他拎着一串甲鱼蛋就准备回农村,他儿子问他拎这东西干啥,他则是说:“我回去得给村里人一个交代啊!事儿没办成,在这学会扯“蛋”了!”
看完这个小品,陈亚楠发现老陈和徐玲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自己,陈亚楠赶忙解释说自己没有和银行贷款,老两口这才松了口气。www.xiumb.com
陈亚楠知道他要是真告诉自己的老陈,他比小品里说的还夸张,在银行贷了一千万,老陈怕是当场就得再次脑出血。
很快十二点就到了,陈亚楠一家人也一起迎来了新年的钟声,只是陈亚军此时已经躺在徐玲的怀里睡着了,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陈亚楠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
陈亚楠也懒得下炕,就直接当着老陈和徐玲的面接起了电话。
陈亚楠本来以为是薛华他们要给自己拜年打的电话,可一接起来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亚楠,新年快乐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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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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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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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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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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