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反应慢了半拍,待贾琮落座,才想起来要害羞,此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正不知所措,贾琮却是令黛玉将服侍的下人们都屏退了,对迎春道,“二姐姐,这里都不是外人,咱们一家子在一起,说话也无须遮遮掩掩,今日那武将乃是我带进来的,想必二姐姐应是记得他……”
“琮弟,我……我为何要记得他?”迎春生平头一次反驳别人,纯粹是羞耻心作祟,说完便又后悔了。
众人愕然,贾琮却是突地笑了,他走了过来,抬手抚了抚迎春的肩,“二姐姐,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人总是要为自己争取什么的,若是自己争不了,就告诉我,我来帮你争,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迎春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也不知道为何,鼻子就有些酸了。
惜春却没有多想,而是胳膊搁在扶手上,托着香腮,一脸崇拜地看着二哥哥,虽二哥哥不曾向她说这些,可理所当然,二哥哥也会一直护着她的。琇書蛧
探春道,“二哥哥,你还没有说二姐姐为何应是记得他呢。”
迎春不满地朝探春看了一眼,探春突然觉得,这样的二姐姐是要可亲多了,便朝迎春扮了个鬼脸。
“不是才见过面的吗?就在角门前。”
原来如此,黛玉和尤氏这才恍然大悟,想到,果然,贾琮单单选了这么个人也是有缘由的,这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呢,二人顿时越发期待起来。
贾琮不好让迎春太过害羞,便对黛玉和尤氏道,“姜襄跟了我两年了,其为人我是清楚,年龄也不大,二十多些,家无妻妾,父母也双亡,最难得的是他身上还有秀才的功名,读书人出身,纵然为武将,性情也和雅一些。”
“那孙绍祖说是大老爷使了他五千两银子,大老爷临走前,又送了五百两银子在路上花,去了北边,也要银子上下打点,这些银子,就只当是给二妹妹的聘礼,愿意成就这门亲事。谁知,琮哥儿那边不可,闹了个不愉快,将孙绍祖给撵了出去。”
贾琏这才道,“说是那孙绍祖人品不好,性情暴虐。”
惜春再问,迎春的感受便不一样了,略想了一会儿道,“这事,原也不是我做主,琮弟做决定就好了。”
他只差说,这不是将迎春往火坑里推吗?
贾母却道,“眼下说这些还能如何?你大兄流放至北边,去了那苦寒之地,若无照应,还不知道能活几天。你我母子二人难不成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外头不成?
既是搭救不来,就只能靠姻亲了,如今除了孙家,还有指望得上的姻亲不成?”
黛玉诧异道,“这么急吗?”
探春心里头是真为二姐姐感到高兴呢。
贾母道,“武将出身,自是比不得读书人。既孙家曾经是咱们家的门生,自是有些渊源,要不然,你大老爷也不会无凭无据地选了这家结亲。
王夫人暗自称快,倒是贾政,看不过去了,道,“老太太,这婚姻非同儿戏,当年孙家不过是稀慕我荣宁之势,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我门下,并非诗礼名族之裔,况琮哥儿既已经说了,这孙绍祖非良配,如何还能结亲?”
“说了什么没有?”贾母问过后,才想起来该先过问贾赦,又问道,“你大老爷可还好?”
正说着,鸳鸯来了,倚着门框道,“二爷,老太太听说二爷已经家来了,传二爷过去回话呢。”
眼见熙凤要劝谏下去,贾琏不耐烦了,道,“我还有事要去与老太太说,你先去看看,瞅准了机会,我再进去。“
再说了,我也早想前往辽东,会一会那老奴了。”
贾琏却是万分不愿,这么多年声色犬马,酒色不但掏空了他的身体,也消磨了他的意志,只要一想到去了军队,不说跟着卧雪爬冰,单单是受那等拘束,他就觉得受不了。
尤氏见此,忙起身,领着三春出了宁熙堂,才走到庭院里头,惜春就忍不住了,上前抱住了迎春的胳膊,“二姐姐,伱hi答应吗?”
却说贾琏忍气吞声地出了宁国侯府,回到荣国府这边自己的院子里,熙凤不知为何并没有去荣庆堂立规矩,倒是与平儿坐在屋里说话,看到贾琏回来,妻妾二人均是起身相迎。
贾母听着方点了点头,应是对贾琮还算满意,又问道,“你去那边,说了什么没有?”
王夫人皱了皱眉头道,“这是怎么说?哪里就轮得到他说不字了?难不成以后这府上,姑娘们的亲事,是要他说了算的?”
二妹妹,你若是愿意就答应,若是不愿意就慢慢选,哪怕将来选成了个老姑娘,一辈子不肯出阁子呢,琮兄弟也不会嫌弃你的。”
这是重点关心爵位了,贾琏道,“说了,还是那句话,眼下不是时候。”
“说不得,她要当监军呢,你说,我把三妹妹带去辽东可好,让她女扮男装,跟着我去见一番世面。她年纪还小,一时也不必急着议亲,倒是二姐姐的亲事,须得早早办了。”
探春也满是羡慕,深为自家二姐姐高兴,真要是如大老爷那般,不问青红皂白,单单为了五千两银子,将二姐姐嫁到孙家那样的人家去,二姐姐还有活路吗?
二哥哥选的这个人就极好,二姐姐嫁过去后,就能自己当家做主,不用与姑舅打交道,又无妯娌掣肘,只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纵然二姐姐性子软弱些,想必大嫂子和二嫂子是要为大姐姐选得力的婆子过去扶持。
贾琏听妻妾都这般推崇贾琮,心中难免吃味儿,却是不好计较,只催着熙凤,“既是这般,这事儿,你去与老太太说,我是不去说了。”
贾琮将她搂在怀里笑道,“你是怕我在战场上有个闪失?不会的,这一次去了,我要将建州铲平,你就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了。”
“二姐姐年岁不小了,我担心,若有万一,守孝三年,岂不是都快二十了,那时候年纪也太大了些。“
黛玉因时常听贾琮说起辽东局势,她甚至还在贾琮的书房研究过堪舆图,自是能够明白眼下的形势,将脸紧紧贴在贾琮的胸口,“琮哥哥,你要去,你就去吧!只小心些才好!”
“大老爷瞧着还好,虽在诏狱中,应是不曾吃过苦,与以前瞧着比,没见什么变化。”
“可万一,二姐姐她不愿意呢?”
平儿也在一旁道,“既是三爷说那姓孙的不是个良配,二姑娘若是嫁过去,将来还不定怎样呢。依我说,这婚事,拒得好!”
贾母情绪有些失控,“他是有能耐,他肯帮这家里一把吗?他虽过继到了那边,大老爷怎么也是他的亲爹,你看看,到了今日这一步,他何曾帮过大老爷一分?”
黛玉抚在贾琮肩上的手顿了下来,贾琮一把握住,轻轻揉捏稍许,道,“你也不用担心。若我师父无事,他老人家倒是最好的守土武将,只是师父他身体既是不好,辽东苦寒,想必也是缺医少药,能够早一日回来,于身体康复有益。
熙凤与平儿对视一眼,道,“你也不问问琮兄弟,他若是肯带着你建功立业,未尝不可,你就跟着他去,他吃肉还能不给你一碗汤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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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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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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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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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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