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眼见窗外的火光,吓得腾地站起身来,眼前一阵眩晕,幸好熙凤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老太太,先别急,我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
“快,快,这外头还在下雪啊,怎么就走了水了!”老太太一着急下,眼泪都下来了,宗祠还在那边,要是一把火烧光了,她将来九泉之下,如何去见国公爷啊?Χiυmъ.cοΜ
此时,王夫人也顾不上看宝玉和黛玉的眉眼官司,忙起身催着人赶紧去瞧了来报。
贾政还在外书房里,与一干清客相公谈今论古,赖大快步进来,报一声,“老爷,东府那边出事了,五城兵马司和京卫都去了,把人锁拿了,男男女女一大堆,要往刑部大牢里送呢!”
贾政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他的清客们忙问道,“为了什么事?”
贾政也清醒过来,问道,“快说,为了什么事啊?”
赖大跪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被催问得急了,“聚众,聚众……淫……淫……乱!”
东府的赖升乃是赖大的弟弟,两人是赖嬷嬷所出的亲兄弟,因了赖嬷嬷是老太太从史家打小儿带过来的丫鬟,等老太太做了这府上的老封君,兄弟二人一人掌管东府,一人掌管西府。
竟是为这样的事!
贾政只觉得浑身都被人脱光了一样,眼前一黑,一头朝前栽去。
眼前众多人,也不会让他直接扑在地上,忙扶住了。
贾政两腿无力,全身瘫软,一口血喷了出来。
一众清客被唬得不轻,让人往里去报的,让人去请大夫的,扶着贾政宽他心的,一个个手忙脚乱起来。
“你们不必说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祖宗在天上看到了会如何想?我贾家怎么有此不肖子孙啊!”贾政的脸苍白,两行清泪落下。
这样的丑事,闹开来,还是被五城兵马司和京卫两个衙门同时撞上,就算想遮掩也没办法遮掩。
“听说还有流民在!”
“流民?怎么会有流民进去?”
“京卫卢千户领的人和五城兵马司周副指挥领的人,一共两拨人,看到流民进了东府的院子,才守在了门口,本来是打算先和东府那边招呼一声,谁知那边也没人主事,后来看到天香楼起了火,两个大人才领人冲了进去。”
贾政简直是难以想象那边的情况,问道,“快说啊!”
“卢千户的人把那些流民抓了,当场就指认出来,说是俞禄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追杀琮三爷,阴差阳错之下,琮三爷跑进了东边的院子里躲,把他们引了进来,正好看到天香楼那边出了事,结果落入了朝廷的手里。”
赖大心说,这些流民也真是倒霉!
贾政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俞禄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追杀琮三爷?这些话当真?”
“究竟当不当真,奴才也不知道,但那些流民指认了俞禄是真的。”
“那琮哥儿呢?”贾政问道。
“原本事情涉及了三爷,是要去衙门被问话的,三爷是有官身的人,卢千户只问了三爷,是不是被流民追杀?三爷说是。三爷的马车还停在东府的后门,马车是被一根横木拦住了不能动,才被流民追上。还有跟三爷的人也被寻来问了话,卢千户就让琮三爷回去了。”
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大火惊动了四邻,周围住的多是勋贵,往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眼见东府起了火,火光冲上了天,连皇城里都看得见,附近的火甲和两府的下人们赶紧过来救火,看到被京卫和五城兵马司圈起来的男男女女,在寒风里瑟缩,人人都傻了眼。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宁国公府贾珍聚众淫乱,导致了火灾的消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传遍了京都。
宫里,临敬殿的东暖阁里,泰启帝还在看兵部拟上来的条陈。
他没想到,努尔哈赤,当年只是大顺任命的建州左卫都指挥使,万庆十年,以祖、父遗甲十三副起兵,几年功夫统一了建州各部,小小一个部落,竟然如今建立了“大金”,自立为汗。
这是要与大顺分庭抗礼的节奏?
兵部的条陈里自然是以攻为主,眼下若是不能主动攻击,很快,努尔哈赤那边就会起兵反顺,将会一步步壮大,酿成大祸。
而实际上,努尔哈赤的势力已经不小了,整个女真部已经全部被他掌控。
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动兵,银子就要哗啦啦地水一样流出去,泰启帝不是吝啬的君王,他只是手中没有银子罢了。
户部昨日才上的奏折里,这个月,百官们的俸禄都要靠实物折俸来度过难关了。
大顺在京城的国库也有二十多处,装银子的仓库倒是空空如也了,可各州府县缴纳上来的实物,如今将国库里堆得满满当当,从笔墨纸砚锅碗瓢盆,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本来是供朝廷日常用度的,但供大于出,历年累积下来,数量也很可观。
首辅兼户部尚书赵菘才来见过泰启帝了,奏请选几样库存实物,折价作为官员们的俸银发放,这样既减少了库存的压力,又解决了无米之炊的难处。
宋洪蹑手蹑脚地进来,将一盏茶放在了泰启帝的手边上,泰启帝将条陈往桌上一放,问道,“赵菘从大明宫出去了吗?”
宋洪听了这话,心头一跳,心说皇上怎么知道,赵菘去了大明宫了?忙又回道,“已经出去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哼,狗奴才,你当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必然在想,朕是怎么知道赵菘去了大明宫的?”
“皇上英明,运筹于帷幄之中,慧眼如炬,奴才这点子心思,自然瞒不过皇上!”宋洪吓得两腿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伴君如伴虎,若想活得久一点,便不能揣摩圣意。
泰启帝的心情自是很不好,户部唯有二十万两银子,太上皇一分都不给他留,全部拨走,用作来年圣寿节所用,如今京城官员们的俸禄都要靠实物折价,官员们会如何看他这个皇帝?
他还有何威望?
而首辅兼户部尚书在这件事上,一味听从太上皇的,不为江山社稷着想,他怕是忘了,他乃是大顺的首辅,而不是太上皇的首辅。
想必,方才在大明宫里,太上皇和赵菘之间还不定如何奚落他这个帝王!
泰启帝闭了闭眼,心头的愤怒无处排揎,从古至今有他这样憋屈的帝王吗?
就在这时,大明宫戴权来了,尽管泰启帝窝火至极,但对这个太上皇跟前的第一内臣,泰启帝却不敢怠慢分毫,一脚朝宋洪踢去,“瞎了眼的奴才,戴公公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皇上息怒,是为辽东那边的战事吧?太上皇也是一宿没有合眼,谁能想到,李谦才死了,辽东那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过,太上皇也说了,算不得什么大事,那努尔哈赤从前不也是李谦手底下的一只虾兵,再长,还能长成一条鲤鱼不成?“
李谦是前任辽东总兵,他死了之后,总兵的儿子由他儿子李浩蒲继承,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努尔哈赤不买他的帐,起兵造反。
“戴公公言之有理!父皇他老人家歇息了吗?”泰启帝很是客气,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
他能从一干皇子中厮杀出来,又在铁网山之变中坐上了这皇位,大出了太上皇所料,养气的功夫自是一流。
“还没歇息呢,这不,又出了点子事,哪能睡得着?”
一听说出了事,泰启帝心里头咯噔一下,笑道,“就算再有事,能有多大的事,还能扰了他老人家的清修?”
“若别的事,再是扰不了太上皇,他老人家将来是要做神仙的人了,只京城走水,事关重大,才扰得太上皇不得清净。”
泰启帝厉目如电,朝宋洪瞥了一眼,宋洪两腿打颤,轻轻地退了出去,吩咐小太监,“还不去瞧瞧,究竟是哪里走了水?”
戴权说完了话,就离去了,他也看得出来,到这会儿,皇上这边还没有得到消息,他若是待得久了,岂不是给皇上添堵吗?
“皇上,是宁荣街那边走了水,忠顺王爷,京卫指挥使夏进求见!”
“宣!”
听说宁荣街那边火势不大,泰启帝也就放了心了,为的是走水的事,太上皇那边过问也不算为过。
永嘉十九年,奉天殿大火,将前三殿烧了个精光;万庆十六年,才建起来的三大殿再次发生火灾,从奉天门一直烧到了午门外左右廊,一直到现在,三大殿都还没有建起来。
泰启帝登极,还是在临敬殿将就了一下,因此,泰启帝本来对戴权前来,说是有事惊扰了太上皇,觉得他是在火上浇油。
宫外的事,他这个当皇帝的都不知道,太上皇知道了。
但既然是为了走水的事,他宫里的小火者都能看得到,也就不以为异了。
顺了一口气,忠顺王和夏进前来,泰启帝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待二人行礼,问道,“这么晚,究竟为什么事?”
“皇上,宁国府后花园的天香楼烧了!”忠顺王语气里有些神秘。
“那火势不大,朕在宫里看到了,既然扑灭了,就算了。朕虽说让京卫加强巡逻,为的是年关近了,今年流民多,不要扰了京城的治安,闹出事来,不好看。”
忠顺王是泰启帝少有的近臣,又是兄弟,他以为忠顺王为的是那一把火进来请罪,故,好言安慰。
“皇兄,若单纯是为了宁国公府那边一栋楼烧了,火势也没有蔓延的话,臣弟哪里还敢这么晚了进来打搅皇兄!”
“有什么大事?”
忠顺王的脸上浮满了笑意,道,“才,京卫和五城兵马司在宁国府救火的时候,抓了一拨流民,拿到了宁国公府与流民勾结杀人的罪证,还有一干勋贵聚众淫乱,也被抓了个现行。”
泰启帝瞪大了眼睛,“一干勋贵,究竟有哪些?”
“缮国公府、修国公府、镇国公府和锦乡侯,这几家与宁国公府一向来往密切,领头的就这几家,具体的名单,夏进已经拟了折子。“
夏进从袖子里将折子拿出来,双手呈上。
泰启帝一目十行看完,顿时心花怒放,四王八公抱成一团,这四家都是承爵人前来,而其他三家,理国公府、齐国公府和治国公府中也均有人参与。
唯一没人参与的荣国公府,只可惜与宁国公府是一门子的,这事儿,荣国公府就算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这是一桩大案,又是一桩丑闻。
泰启帝都不由得感兴趣道,“都做了些什么?怎么突然之间聚集得这么齐全?还暴露在大众眼前了?”
忠顺王爷笑了了一下,不得不道,“皇兄,这一切要从十二把扇子说起。棋盘街上有一家专门卖画儿的铺面,老板本是一个举子,画一手好花鸟人物,听说从前是画春宫起家的,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他画了十二把扇子,这扇子描绘的是一个故事……”
“皇兄也知道,朝廷承平日久,这些勋贵子弟们无所事事,每日里就寻一些新奇淫巧玩意儿,偏生这十二把扇子上的故事讲得好,家家都想得,就一人得了一把,贾珍便以赏扇子的名义下了帖子,腊八这日,都到了宁国公府天香楼。“
后面的话,忠顺王就不说了,看向夏进。
“臣收了个徒儿就是荣国公孙贾琮,每日从宫里下了学后,他都会去臣家里练习一会儿功夫,昨日多指点了他几句,又大雪天,他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贾琮在宁国公府后街的时候,就遇到了一群刁民。”
泰启帝的脸色有些不好了,如今,京城里的流民都已经这么多了,外头可想而知。
“那些流民在街道上设置了障碍,专门拦马车,贾琮的马车就被拦了下来,臣虽然让京卫加强巡逻,可也不能面面俱到,那些流民胆大包天,竟然一路追杀贾琮,贾琮从宁国公府后院进去,他们竟然也紧追不舍。
那后院门离天香楼也不远,几步就到了,恰好赶上了里头着了火,京卫和五城兵马司到了,看到那些人从里头出来避火,可不就赶上了!”
忠顺王接过了话头,“闹得太难看了,男男女女一堆光溜溜从里头出来,若是就这么放过了,朝廷体面何在?不得已,京卫就把他们都关押进了刑部大牢,等皇上圣裁!”
泰启帝纵然心深似海,帝威难测,此时也不由得喜上眉梢,四王八公,抱成一团,军队里头,他身为帝王都手插不进,水泼不进,而今,自毁长城,且看他们如何?
这一次,就算泰启帝想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一马,怕是也难了,谁让宁荣二府先和顾铭臣那边结了大仇呢?
“上次,在东山苑的事,查得如何了?顾家公子有没有说什么?”泰启帝问道。
“回皇上,倒是赵家公子那边说过了,他们原本是要让贾琮好看的!”
“那些流民怎么偏生就要对贾琮喊打喊杀的?”
忠顺王便知道,皇帝是又怀疑上贾琮了,不得不说,他也怀疑,只眼下没有证据指向贾琮与这件事有关。
“皇上,那流民头子也招了,说是宁国公府一个管事找到了他们,花一百块钱,要贾琮的命,他们才会在路上设了埋伏,谁知,贾琮也跑得快,进了宁国公府的后院子,一路跑到了天香楼,也是凑巧!”
“你也觉得这是凑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这话,忠顺王也答不上来,夏进纵然知道一些,事关徒儿,他也不会御前坦白。
大明宫里,太上皇坐在蒲团坐垫上,手中捏决,双眸紧闭。
他刚刚服下了丹药,正在散热,虽大冷的天,门窗全部开着,厚重的幔帐纱帘在寒风中舞动,滚滚的风在偌大的殿堂里卷起,他一身道袍在风中却极为服帖,颇有仙风道骨之范。
戴权因要办事,没有穿貂裘,冻得瑟瑟发抖,偏面儿又不敢带出来分毫。
“聚众……淫.乱?”
为了修道成仙,已经久不碰女色的太上皇只觉得淫.乱两个字离自己好生遥远了,听了戴权的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还有这种玩法。
而这帮他赖以依仗的勋贵们,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了?
巨大的危机感腾地升起,久已经没有情绪起伏的他,将手里的铜磬杵猛地扔了出去,“混账东西,王八羔子,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胆子?”
可想而知,这一次,他们递了多大一个把柄给皇帝,皇帝会放过这样一个足以将四王八公连根拔起的好机会?
“太上皇,这事情遮掩怕是遮掩不了,动静太大了,亲眼看到的人也多,京卫和五城兵马司同时办事,从宁国公府抓走的勋贵不少,七大国公府都有份儿。”
“混账东西!”太上皇怒道,“贾敬呢?他养出这样败坏祖宗根基的东西,他还能在玄真观待得住?”
戴权也是战战兢兢,“太上皇,上一次宁荣二府将次辅往死里得罪了,素来文官武将也不合,明日朝堂上,那些御史们必不会善罢甘休!”
那可是一帮鸡蛋里头挑骨头的人,丈八的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家的。
宁国公府里,贾珍和贾蓉,还有一干勋贵们被提萝卜一样,锁拿之后,一串儿一串儿地赶着,在冰天雪地里,沿着街道往刑部大牢赶,简直是丧尽了颜面。
没了老爷们儿,尤氏又一次哭哭啼啼地往西府来了。
荣庆堂里,任是贾政吐了两口血,这当口,他也没法躺下来休息,一张脸成了金纸色,额头上勒了一根指宽的抹额,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一张脸铁青,指着跪在地上的尤氏骂道,“平时也不说多规劝你老爷几句,任他做出这样的事来,若为了别的事,打杀了几个人,只要不造反,咱们这样的人家,又有什么打紧。可这事,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去?”
“都是我的错!”尤氏捂着脸还能说什么,这种事,她是想也想不到的,如何能提前劝谏去?但老太太骂,她也只能听着。
贾琏站在地上,看着尤氏妖娆的身姿,眼底一阵热,有些庆幸今日幸好家里的事丢不开,没有往东边去,如若不然,去了,也就陷进去了。
又想着,珍大哥哥有大嫂子这般人品,也总是放在家里不动用,偏生和一群姬妾闹,还玩出这样的花样来,也不怕伤了大嫂子的心。
突然之间,熙凤一个厉眼扫过来,贾琏只觉得尾巴尖儿上猛地一紧,清了清嗓子,收回目光,打消了心头那些胡思乱想。
“派人去玄真观说了没?”
“还没,今日城门都关了,派了人也出不去城去。”
老太太只好吩咐道,“明儿一早派人去说。眼下出了这事,又能托谁?一窝蜂全陷进去了,便是还有人能往宫里进一句话,也不好拿这种事去说,这岂不是祖宗几辈的脸都丢进去了?”
贾赦在一旁道,“听说,那些人是贾琮领进去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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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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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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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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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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