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
“挣银子竟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看着铺满一圈的铜钱,间或夹着一些碎银子,花脸儿喜笑颜开拿着一块烂布收拢起来,眼中放光。
前些日子想要乞讨一个馒头都不可得,今日就是立在寒风之中吼上几嗓子,这银钱来得如此容易,让他宛如身处梦中,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要吃鸡腿,吃莲子羹,吃燕窝……还有,七哥的腿伤,终于也能买药来治。”
谢谢你了。
还记得给我治腿。
看着花脸儿忙忙碌碌转来转去,就像草丛里寻觅虫子的小鸡,陈平也觉好笑。
再看其余几人。
小桌子、小凳子两兄弟抱在一起,一边咳嗽一边笑,笑着笑着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两兄弟先前唱曲最是卖力,又没有水喝,此时已经喉咙冒烟,但是一点也不觉得难过,眼里全是光泽。
左断手没有笑也没有哭,一张木讷的死鱼脸,变得肃杀了三分,全身轻颤着,右手已经摸到了藏在破烂衣服中的短刺。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依依不舍离去的行人之中,有几人不但没有离开,反而靠近过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满面笑容,眼角还有着一点湿痕的清矍中年,这人看着就像个儒生,拢着双手在袖中,一派斯文风度。
陈平却注意到,此人抬步之间,重提轻落,就如狸猫踩在雪上,不但落地绝无半点声息,全身上下,更是有着一种难言的和谐与自然。
‘是个高手。’
八卦拳大成之后,陈平的眼光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他似乎能从此人的身形步态之中,看到对方筋骨强横,气血沸腾如火。
肉眼看去,这人就是个瘦瘦弱弱的教书先生,内心感应到,却是一只吊睛白额虎。
而在此人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个壮汉,肌肉强壮,目光冷漠。
最左方的,还有一个大胡子壮汉,左脸肿胀,看过来的目光,却是十分怨毒,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此人心中恶意。
‘那话儿来了。’
陈平心中微凛,暗暗深吸一口气,调匀气血,当先迎了上去。
虽然事先就曾判断过,但凡自己搬来的这首《送别》唱响,只要挣到银子,化身为“能生金蛋的母鸡”,大致上就可以过得此关。
但人心难测,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一旦事有不谐,无非就是搏命一击,身体受不受得住全力爆发暂且不说,活着才有未来。
“好贼子,害了阎老大,还敢大摇大摆的停留在此,真是不知死活。”
大胡子抢先一步上前,戟指陈平喝道。
陈平呵呵轻笑,微微拱手:“可是香主当面,失敬失敬,你要我怎么死?”
张大胡子神情一愕,被一声“香主”叫得愣了愣神,还没回过神来,臀部已经被重重踹了一脚,踹得他嘴啃泥摔倒地上。
耳中就听得另一个汉子呵斥,“常香主在此,轮到你说了话了吗?”
“好胆量。”
常三思缓缓抽出拢在袖中的手,轻轻的拍了几下巴掌,笑得脸上出现两个酒窝,双眼都微微眯了起来:“给我一个理由,不杀你。”
话音一落,场中顿时仿佛有寒风掠过,左断手,小桌子小凳子、花脸儿全都身体僵硬,心想七哥的办法看来没啥用,拼命的时候到了。
陈平却没什么反应,也没把常三思的说话放在心上,只是转头向花脸儿招了招手。
“过来。”
花脸儿满脸懵懂的捧着银子铜钱,满满一大包,走了过来,看着陈平,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平指了指那包散乱的银钱,转首笑道:“听闻常香主正为例银一事忧心,区区不才,愿领此差使。先前,麒麟街所收例银,显然是有点少了……若让在下负责此事,愿意每月供奉三百两银。”
常三思目光微闪,深深的看了陈平一眼。
眼前这人年纪不大,身着破衣烂衫,面上沾染污渍,却离奇的一派光风霁月,双眼朗若晨星,让人一见忘俗。
如此人物竟然流落成为一个叫花子。
常三思心中难得的升起一阵荒谬感,只觉羡慕、嫉妒,涌上心头,差点没忍住一掌拍死对方。
“你读过书。”
“念过几年……”
“不知先前词曲何人所作?”
“此事说来话长,偶遇过路才子,得传几首词曲,实乃幸事。”陈平含糊应对,如果说这首词曲是自己所作,那也未免太小看人的智商。
就算别人相信了,那也是后患无穷。
倒不如什么也不说,随口应过,真实情况,让你猜。
“几首……”常三思注意到这话,面上笑容越发灿烂,“真好啊,倒是难为你记得清楚。竟然还能异想天开的用砖头瓦片,奏出如此动人乐章,后生可畏。”
说着话,他笑容一敛:“不够。”
“什么?”
“三百两不够,得加钱。”
常三思眯缝的双眼之中闪着冷光,看着陈平,竖起一只手掌。
“行。”陈平咬了咬牙,缓缓点头:“二月初五之前,在下定然奉上五百两银,若是不能,提头来见。”
“很好,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常三思哈哈大笑,伸手重重的在陈平肩上拍了拍,还不忘替他弹去侧袖浮灰,笑着转头,重新把双手拢在袖中,一步三摇,缓缓去了。
身后几人急急跟上。
陈平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走远,脸上笑容未散。感受到刚刚对方拍上来时,那股隐而不发的庞大穿透力量,震荡自己全身筋骨内腑,眼神变得微微森冷。
这一关算是过了,也没有全过。
最后对方拍的那一下,有个名堂。
一些民间故事里经常有着说道,有人说是“暗劲”,有人说是“阴手”。
不伤表皮,只伤内腑,中招者无知无觉,七日后尿血而亡,就是形容此等暗手。
可想而知,这种手段,到底如何险恶。
一般来说,锻骨有成,拳力刚猛,只能硬打硬冲。
而到了易筋层次,却是生出柔力来……如同拉开的弓弦,暗力内藏,发力之时,挟裹无匹穿透力量。
能够透过石板打碎豆腐。
常三思随意出手,刚柔转变……看看没有用力,实则是在一瞬间震伤了陈平的五脏六腑。
当然,他可能没有用出全力。
陈平的伤势并不怎么严重,只是一般人很难发现。
毕竟还需要他挣银子,当然不会七日后就发作死掉,很有可能,这暗伤能撑过一月之期,到时会看看情况再行发落。
两人交谈,一句话也没提起阎老大之死,对方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但陈平知道,这人其实心眼挺小,手辣得很。
不过,常三思估计也想不到,自己这具比较“孱弱”的躯体里面的灵魂,其实是一个拳法大成的“老鬼”。
暗中下阴手的手段,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身为同样层次的武者,如此小伤,当然难不倒陈平,只能徒增笑尔。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陈平阎老大更新,第七章 阴手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