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只是一句谢谢,好像太轻了。”

  罗茜很少表现得这么无措,尤其是在袁姝菡面前。

  她好像总是很强大,像一座高山,为她深爱着的那些人遮风挡雨。

  袁姝菡也被她弄得羞涩起来。

  “不用的,”她连连摆手,白皙的脸微微泛红,“和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毕竟罗茜曾经救过她的命。

  袁姝菡仍然记得,在双城进行和谈的酒店里,罗茜执意将防弹衣让给她,并且时刻保护着她的安全。

  如果当时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罗茜,或许她已经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

  哪怕让袁姝菡当场和罗茜交换人生,她都愿意。

  而罗茜的真情流露,则更令她动容。

  “千万别觉得这些都是你该做的,也别妄自菲薄,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娜娜,打动上城法学界的第一人,不管有没有动用钞能力,都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很多看起来地位和能力在你之上的人都没能做到,但你成功了。这还不够厉害吗?”

  袁姝菡呆住了。

  人生第一次,她有了愿意为之奋斗的目标,并且靠自己的努力让期望变成现实。

  而更令她感动到不知所措的,是亲密好友对她的认可。

  哪怕是父母,也从未对她有过这么高的评价。即便是她拿出轰动下城的新闻,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胡闹”。

  他们爱她,但仅限于在她表现出对卯月集团的价值时,包括她的才华,也不过是让她在婚姻中升值的工具。wWW.ΧìǔΜЬ.CǒΜ

  只有罗茜,仅凭她的三言两语就发现了她为之付出的努力,衷心地称赞她,发自内心地认可她。

  没有什么,比外界的认可更可贵。

  袁姝菡的眼睛有点酸。她赶忙低下头,谦虚地说:“哪有你讲得那么夸张?”

  “还不够厉害?我都未必能做到,”罗茜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有这样的大人物出马,我也不用费心考虑怎么跟法官吵架了。”

  这个回答把袁姝菡吓了一跳,赶忙劝解道:“还是得想一想的,我听说这次有三个大法官要参与审判。”

  “什么时候听说的?”梅勤茂突然插话。

  在得知袁姝菡是三天前得到的消息后,他明显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现在恐怕用不到这三人了。议会已经通过针对执政官的弹劾,三名大法官都被抽调去参与弹劾案的审理,分身乏术,腾不出多余的精力对付罗茜。”

  袁姝菡笑逐颜开:“这下好了,我们胜诉的把握更大了。”

  “倒也不用高兴得太早,”罗茜还是比她想得更远,“没准大法官来审我还好些,毕竟要顾忌辩方律师的面子,不至于出什么损招。但是别的人没准想借我的案子一炮而红,不知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没错,”梅勤茂连连点头,毫不吝惜对罗茜的欣赏,“所以我们最好从现在开始准备,趁着执政官自顾不暇,没心思给案件施压,尽快把该准备的都办妥,千万小心,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罗茜又问道:“开庭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梅勤茂和袁姝菡对视一眼,后者犹豫地说:“我记得应该是在一周之后……”

  “尽量提前吧,最好在四天之内。必须确保执政官没工夫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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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罗茜紧锣密鼓地安排审讯事宜时,云忆情也开始了和陈望阳针锋相对的交涉。

  云忆情并不认为这是交涉,而是她单方面对陈望阳的审讯:他怎么能辜负她的信任,借口探望临终前的父亲,趁机潜逃至下城?

  而这一次,她咄咄逼人的态度,再也不能让陈望阳妥协了。

  回到下城的他,就好像重归大海的游龙,浑身都散发着云忆情从未见过的张狂。

  他甚至很有礼貌地一直没有开口,任由云忆情历数他的罪行,足足过了十分钟,才装模作样地把弄了一下光脑。

  接着,他疑惑地问道:“你刚说啥?光脑不太好,没听见。”

  云忆情险些被他气得吐血!

  陈望阳绝对是故意的!这么明显的故障,有谁要花十分钟才能发现?

  但她也立刻明白过来,所谓故障的背后,是陈望阳在表明他的态度。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她现在已经无法掌控他。

  而陈望阳似乎想趁这个机会,把他以往受过的罪通通问她讨回来,一开口,又往她心头狠狠扎了一刀——

  “我刚听说,我的好大儿跟下城溜达一圈,结果现在变成植物人了。嗐,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他说着安慰的话,脸上却一丝同情都无,而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云忆情气得险些把牙咬碎!

  “这话留着你自己用吧,”她毫不客气地反击,“陈添彬现在还能喘气么?”

  陈望阳显然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当即一拍大腿:“这事是真够离奇的。你猜怎么着?老头子一看到我,嘿,好了!”

  “什么!”

  云忆情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拍案而起!

  这混账,竟然把她当成傻子耍!

  她早该猜到,什么陈添彬快要不行了,分明是他为了潜逃找的借口!

  眼下倒好,陈望阳跑了,她的儿子成了废人,她损兵折将,还得打起精神,应付四天之后的弹劾案!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云忆情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陈望阳保留了和她的秘密通讯频道,说明他还有求于自己,不妨先听听他的条件,再想办法扭转局面,之后伺机脱身。

  这正是云忆情屹立政坛二十余年磨练出的好手段。

  于是,她平复了情绪,镇定地开口问道:“你费这么大力气逼我跟你见一面,不会就是为了说两句风凉话吧?”

  陈望阳明显一愣,而云忆情则暗暗松了口气。

  她倒要看看,这人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然而,之后陈望阳说的话,彻底把她搞迷糊了。

  “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吗?老头子还说你终于弄清自己的定位,打算重新跟暗夜会合作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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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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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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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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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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