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浩顿时觉得手里的烟一点都不香了。

  眼看罗茜收拾停当准备走人,他赶忙匆匆向武馆众人道别,小跑着跟在她身边。

  “真这么严格?能不能放点水?”

  罗茜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你先前不是成天跟我说你有诚意吗?再说了,放水那就是我看不起你。你不会想被我鄙视一辈子吧?”

  史明浩垂下眼,反复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过了好一会再回答:“要是真能一辈子,被你鄙视也不是不行。”

  “我去,”罗茜哭笑不得,“怎么以前没觉得你这么卑微啊?”

  “那时你也不知道我喜欢你,现在说出来了,气势上低你一头是应该的。”

  罗茜从来没想过,有人能把这种满是槽点的话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要不是他长着一张刚正不阿的脸,她真想称呼他一声“妙人”。

  “回家?我送你呗?”

  妙人一开口,罗茜就知道他有所图,拒绝得也很干脆:“不用了,我跑回去挺快的。”

  “是吗?”史明浩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一样,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有点事想跟你说,关于训练的医学建议,赏个脸听听,也顺便指出我的不足,好让我写篇新论文。刚换科室,有点论文之类的实绩,我说话也能硬气些。”

  罗茜是真搞不懂他了。明明是对她有好处的事,怎么就能被他说得像是在求她一样。

  她不由停下脚步,好奇地看了史明浩一眼:“你真没谈过恋爱?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你这不是挺会哄人开心的吗。”

  “不信是吧?正好,咱俩一路回去,你审审我,我不瞒你。”史明浩说得格外真诚。

  再怎么说,史明浩也是她的医生,总是拒绝得那么生硬,罗茜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她索性顺水推舟地点点头:“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和云白夜那种天生贵公子不同,史明浩的座驾是十分朴实的电动车。车内几乎没有装饰,唯一一个车载香水,香味也十分低调,带着隐隐的草药香,倒是很符合他的气质。

  更让罗茜满意的是,他很有分寸,并没有急不可耐地将话题往恋爱上拐,而是先跟罗茜聊起了训练的计划。

  “首先建议你给自己留至少一个月的恢复期。你先别急着反驳,以前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这次你受的伤离心脏只有5厘米,而且伤到了一根重要的血管,现在你能跑能跳,全靠人造血管壁撑着,所以最好连剧烈运动都别做……”

  “有这么严重?”罗茜不太相信。

  史明浩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怀疑,信手将自己的光脑扔给她。

  “图片库,用你名字命名的那个文件夹,自己看,不懂的问我。”

  “不用看了,这事你比我专业,听你的。”罗茜把光脑还给他。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史明浩的掌心倏忽掠过罗茜的手背,引得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说了在追你,总得想办法给自己创造点机会,”史明浩还是那张扑克脸,不过眼中却隐约有了笑意,“不过前面说的不是开玩笑,最近训练注意监测心率,一旦超过150,就必须暂停,最好维持在130左右。”

  “行,知道了,”罗茜顺从地点头,“还有吗?”

  “可以用点药,最低位的强心剂,每天一次,有效成分的含量不要超过0.1毫克。自己拿不准的话,到医院来,我给你开药。”

  “困兽之战禁止用药。”罗茜严肃地提醒他。

  “那是兴奋剂类的药物,我看过违禁药物清单,强心剂属于辅助型药物,不受管制。说起来,你们武馆是不是跟医院没合作过啊?我看贝奥武夫那种地方都有专门的常驻医师提供医学建议。”

  “这可没法比,”罗茜叹息似的吐出一口气,“他们馆的替补都比我们武馆的正选多。”

  “那上次馆战还输给你们了?”

  要不是他提起,罗茜都快忘记这事了。

  确实打过,恶犬出没赢了,当然,其中八成都是侥幸。

  眼看着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不知道贝奥武夫是不是厉兵秣马地要找他们把这笔账讨回来。

  “那是因为他们有人用了电子脑兴奋剂。费烈,就是他们主将,觉得出了这种事面子上挂不住,就认输了,”说到这,罗茜真的叹起了气,“但凡他脸皮厚点,当场换人,我们馆一点胜算都没有。”

  “别搞得这么丧气。他们那拨人的比赛我都看过,总结起来就是靠蛮力碾压,没什么技术含量,能赢的局基本都是抱摔,除了费烈基本没有终结的。比蛮力你当然没胜算,但是拼技术,你一点都不比他们差。”

  罗茜不由一愣。

  史明浩说的与她的观后感不谋而合,看来是当真懂点门道。

  而他也看出罗茜的惊讶,不免流露出一丝得意。

  “都跟你说了在追你,总得了解你的职业吧。”

  这时,眼看信号灯即将由绿转黄,他索性踩了脚刹车,将车停下。

  随即,后方的车愤怒地按着喇叭,显然忍他很久了。

  史明浩却不以为意,还有意亮起远光灯示威。

  这下后方的车主忍不了了,跳下车跑过来拼命砸史明浩的车门。

  “会不会开车?慢得跟特么龟爬似的,自行车都能超你。”

  在极夜城,能买得起专属飞行器的人家凤毛麟角,而能买得起车的家庭也不差钱,所以多少有点脾气在身上。

  但史明浩显然是个富贵不能淫的人。

  他冷冷地冲那人翻了个白眼:“嫌我慢?买飞行器去啊,要多快有多快。”

  不光说,他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向下移了几寸,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来人瞬间被激怒,口中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声之后,一招手,后面的车上顿时下来一群看起来就不坏好意的汉子。

  有了帮手壮胆,那人的气焰顿时更加嚣张,指着史明浩喊道:“今儿老子心情好,再给你个机会,叫声爷爷,我不跟你计较……”

  “我爷爷死了好多年了,你确定要下去跟他作伴?”xǐυmь.℃òm

  史明浩冷静地反问道,同时悄悄拨通了极夜城的治安求助热线。

  “砰!”

  回应他的是车窗玻璃被敲碎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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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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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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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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