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所有人都不想留半人鱼一个人在这里。
但是诺尔维雅语气坚决。
她必须留下来收尾,她一定要确定那些黑袍人是死了而不是逃脱出去之后才能安下心来。
夜晚还没结束。
他们并不安全。
休特的意识开始变得不清醒,他拖不了多久。
晕过去的王妃被艾琳拎着。
“去菲阿娜的领地,我已经发了消息让灿老师在那里等着。你们先走,我很快就回去。”
诺尔维雅把艾琳推向法阵。
她安抚般地笑了一下。
“还要给休特解咒不是吗?”
休特已经昏了过去。
艾尔利特和杜库一起扶着他。
蛛姀给诺尔维雅留了一小节花藤。
她语气格外地严肃。
“诺尔维雅,遇到危险就跑。花藤能帮你挡一下。但只是一下。”
诺尔维雅乖乖点头,把花藤缠在了纤细的手腕上。
菲阿娜已经启动了法阵。
她透过耀眼的光看向半人鱼。
她想留下来,但是她不能。
只有她的领地是安全的,而且,只有她在时的领地才是安全的。
她留不了。
谁都想留下,谁都知道不能留下。
蛛姀得给休特解咒,王妃必定不可能轻易说出她下过的咒术,艾尔利特需要魅惑她。杜库一到玫瑰府邸就得在周围设下陷阱加强监管,艾琳直接去接雅琳休。
这个时候,除了小队成员以外无论请谁去接雅琳休都让人觉得太危险了。
菲阿娜的心揪着。
她甚至开不了口,只能默默看着她。
法阵启动了。
菲阿娜眼前的半人鱼消失了,她把拳头攥的很紧,指甲陷进了手心里。
但她面上不显,还在安慰拎着王妃的艾琳。
“别担心,诺尔维雅会没事的。”
艾琳慢慢点了点头,她愁眉不展。而另一边的艾尔利特焦虑地要命。
“不对。如果真的没事,她为什么不让我们留下来陪她?我觉得她藏了什么事没说。”
这一番话下来,法阵内沉寂无声。
艾尔利特觉得休特越来越沉,他的胳膊要承受不住了。
“杜库,你能不能使点儿劲!”
艾尔利特气极抬头,发现杜库木然站着,只是机械地抬着休特。
“杜库……?”
艾尔利特察觉到不对。
“蛛姀!掀开杜库的面罩!”
蛛姀:“你发什么疯?杜库到现在就没摘过面罩。你的好奇心能不能别在这时候舞起来。”
艾尔利特:“杜库不对劲!!你没发现吗?即使我这么说了,他一声不吱!”
蛛姀确实发现了不对。
杜库没在呼吸。
她上前一步,谨慎地和杜库说了句话。
“是艾尔利特叫我掀的,你要生气也要对着艾尔利特,听到了吧?”
蛛姀没得到答案,她伸手摘下了杜库的黑色面罩。
居然一扯就下来了。
不是杜库。
法阵中的众人一时都无语住了。
蛛姀眯着眼看这个木头脑袋,把面罩扔在了法阵上。
艾尔利特很激动。
“这是他的傀儡!我就说了不对劲!”
蛛姀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她看着这个只用笔画了几道当做眼睛和嘴的丑陋傀儡,很真诚地感叹了一声。
“真丑啊!”
艾琳也觉得丑。但是她亲眼看见杜库是怎么画他们的。
杜库画画技术很好。
傀儡僵硬地发出了声音。
“陷阱——我——会。”
是杜库留给他们加强玫瑰府邸安全性的傀儡。
菲阿娜皱着眉看着这个它,提出了灵魂一问。
“那……杜库现在在哪?”
醒着的所有成员的目光都一致地看向了进来法阵的地方。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就默契地得出了那唯一的答案。
他们离开的庄园。
杜库还在里面,没离开过。
——
杜库此时确实在庄园里,他在毁掉实验体的地下等待着。
他得到了一个消息,但是他没说。
每个“新神的代理人”都是承载记忆的器皿,他们在加入组织后就会被改造。
他们死后的十分钟内会形成一个播放着他们记忆的圆球影像石。
在影像石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的死讯就会被传送到他们的组织。
杜库想毁掉影像石。
毁掉才安全。
杜库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了一下,但好在地下没有塌陷。
杜库捂住耳朵,不知道他放出去的傀儡有没有好好工作。
等到声音都停止了,他走了出去。
和正在捏碎影像石的诺尔维雅对上了视线。
呼啸的寒风在他身前停下。
他和诺尔维雅面面相觑。
半人鱼惊讶地看着他。
“杜库,你不是——”
没想到诺尔维雅还没走的杜库沉默了。
好在诺尔维雅只惊讶了一瞬,她淡定地说了一句“正好你在。”
她在用匕首扎影像石。
杜库拿出之前毁掉实验体的神器,和诺尔维雅一起把影像石都破坏掉。
诺尔维雅一边扎一边数着破烂成布条的黑袍数量。
一个人都别想跑。
在解决掉所有的影像石之后,诺尔维雅终于放松下来。
她刚想和杜库说些什么,表情一顿,扯住杜库就往庄园外跑。
她感觉到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窥视了。
想要碾碎她和杜库的力量。
杜库被她拽的趔趄。
他们跑的很快,但庄园的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显得那么遥远不可及。
诺尔维雅和杜库被强大的威压定在原地。
诺尔维雅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
是那个“新神”。
她在甜品大赛的时候被那个叫凯撒的审判者审判时感受过相同的情状。
不同的是,这个“新神”的力量明显要更加阴邪。
她很冷,整个身体被冷气打透了一样,连骨头都凉。
她必须要跑出庄园。
她能感觉到,庄园门口是唯一的生路。
诺尔维雅动了,她胸前的贝壳裂了一条缝隙。
她刚走了一步,腿就失去了知觉。
她吐了口血,眼前鬼影幢幢。
她听见杜库用喉咙发出的声音。
“……别……管我。……走。”
不可能。
诺尔维雅咬着牙,慢慢地单膝跪地,想要站起来。
她越来越冷了,连睫毛都上了霜。
邪神的力量在凝聚,当邪神真的降临在这里,即使没有躯体,他们俩也走不了。
诺尔维雅站了起来。
她的气血翻滚,胸前的贝壳裂成了两半。
但是她拽住了杜库的手,他们像在慢动作表演一样,一点一点地挪向庄园门口。
生路就在眼前。
诺尔维雅呼出了寒气。有声音在诱惑着她,让她绝望。
诺尔维雅眼前不再是一条短短的路,而是骷髅和残肢。琇書蛧
前路是一片血海,荆棘乱布,无数只眼睛看着她,想要嚼碎她。
阴风阵阵。
诺尔维雅用不出魔法。
她拽不动杜库了。
她握紧的贝壳失去了颜色,开始变得脆弱。
她感觉有股力量冲着她和杜库来了。
像一只磨好的弯钩,想要掏穿她得心脏。
诺尔维雅闭上了眼。
——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有熟悉的气息把她扯进了光明。
——
“小兔崽子你们真是敢!不告诉我和俄布就自己来这个地方?要不是俄布觉得不对来问我,我又去问了灿,现在你们就得死里边!”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诺尔维雅长睫上的冰化了,她睁开了眼。
看到的是穿着睡衣的阿贝尔老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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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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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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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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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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