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厚儒雅的老先生躺在摇椅上,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
他仰头间就能看到葱茏的大槐树。
江淮叩响了小院的大门。
老先生从书里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是江淮,有点诧异。
但他还是笑呵呵的招呼着:“来了。”
说着,老先生起身去给江淮开门。
走到门前,不期然的看到后面艰难爬着台阶的方酌。
老先生更显愉悦,他先将江淮迎了进来,然后开始调侃后面的方酌:
“年轻人,才走两阶台阶,腿就抖成了筛子。”
闻言,已经进院的江淮不由自言自语嘲讽:
“五体不勤,四肢无力。”
这话被老先生听了去,老先生附和:
“谁说不是,方酌他看着有点虚,等有时间熬个王八给他补一补。”
江淮:“……”他不由回头,目光吊儿郎当的在方酌身上转了一个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淮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方酌才到近前,他没有听清两人谈话,于是询问先生:“补什么?”
老先生一巴掌拍到方酌肩膀,方酌一个趔趄,确实是……有点虚?
老先生道:“王八,方酌你这样可不行,以后媳妇都娶不到。”
方酌笑得摇曳生姿:
“闻老头,您怕是真的病的眼睛昏花了,您看看我这样貌,怎么会愁没人追。”
“生病”的闻老头又是一巴掌拍上方酌肩膀,方酌感觉自己要被拍飞了。
闻老头:“你就是不行。”
方酌最后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不行。
方酌、江淮二人跟着闻老头进了屋。
屋内书本的墨香弥漫,方酌轻车熟路的找了一把椅子,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就准备休息。
刚一坐下,却又被闻老头指使了起来:
“方酌,来,把你带的半盒茶叶泡了。”
方酌抬了抬眼皮,一片懒散:
“你干嘛不找江淮同学干活。”
闻老头用自己的拐杖敲了敲方酌的椅子腿:
“人家江淮,来者是客。”
话音一落,闻老头也觉得自己这话不妥。
客人和自己人总是不一样的,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客人总是疏远,不好意思劳烦人家。
但自己人就不一样了,譬如方酌,闻老头一直将方酌当成自己孙辈看待。
最后,方酌极不情愿的起了身。
烧水、泡茶。
闻老头兀自和江淮聊天。
老头子直言不讳:
“江淮,真没想到,你能来山上看老头子我。”
江淮对着书架,无所事事的翻过一本又一本,最后,他两指一夹,挑出一本书读了起来。
边看他边回闻老头道“您毕竟是我老师,我当然要来看您了。”
闻老头目光落在江淮挑出来的书上,那是刚刚方酌看过的书。
哼,选来选去不还是选了这本。
闻老头意有所指:
“但我也仅仅只是一个老师。
这么多人争着当你老师,但是江淮你只来看我……
呵呵,虽不知借了谁的光,但老头子我荣幸。”
闻老头荣不荣幸江淮不知,但他知道闻老头一定是在贬损自己。
将书又塞回书架,江淮大刀金马往那一坐,等着方酌给自己奉茶。
等了半天没等来茶,却听到厨房隐约传来游戏声音“unbelievable”……
闻老头不由骂道:
“方酌,你那开心消消乐不能放下了,现在都不流行那个了,现在流行好多小人打架的游戏。”
江淮眉心跳了跳:“……”看来今天是喝不上方酌的茶了。
少倾,果然。
方酌施施然的走了出来,他竖起中指,中指上好大一个水泡。
方酌貌似无奈道:
“烫伤了呢,看来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劳碌命。”
说着,方酌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走到冰箱前。
拿出两瓶水,一瓶给了闻老头,一瓶留给自己。
至于江淮,只能劳请他先渴着了。
即便江淮长得帅,也不能养成江淮不劳而获的臭毛病。
江淮倒是还好,他冷笑一声,继续安静坐在原处,眼睛则是盯着外面树影。
闻老头看着眼前修长英朗的年轻人。
忽然想到了6年前。
那年这些孩子大一。
那届孩子中方酌与自己这个老师最要好,总是来请教问题。
有时是正史,有时是有关风花雪月的野史。
那时,闻老头也是记得江淮的。
江家大少,小小年纪就在商场上崭露头角。
为人桀骜,处事果断。
是那一届最为耀眼的存在。
之后,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淮也总去请教自己问题。
高大的男生总是酷酷的倚墙靠着。xiumb.com
等到方酌问完问题,江淮这才会晃荡着步子走到自己书桌旁。
江淮问的那些问题都极为敷衍,甚至有的连问题都算不上。
闻老头现在回想,貌似每次江淮出现时,之前必定有方酌出现。
例如这次,江淮说是上山看自己这个糟老头子,谁又知道江淮到底来看谁呢。
毕竟,闻老头自认,他和江淮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要说关系好,他还是和方酌关系好。
这边,江淮起身,又抬步来到了几个相框前。
相框上有方酌和闻老头的合照,上面方酌虽然一如既往的貌美,但是眉眼还是稍显青涩。
一旁,还放着闻老头和另一人的合照。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金丝眼镜,周身谦和儒雅。
给人以很是豁达宁静的感觉。
而且江淮隐隐有一种感觉,某一方面,男人和方酌好似哪里相像。
哪里像呢,鼻子,嘴?
转过身来,江淮不驯的笑问:
“闻老头,照片上这男的怎么没见过?”
闻声,闻老头和方酌一起望了过去。
见照片上的人,方酌眼底柔和了很多。
闻老头则是摆了摆手:
“他是我刚教书时的学生,我这一生无子嗣。
他还说过要给我养老送终。
结果前些年,这混小子反倒先过世了。
一点都不信守承诺。”
方酌起身,他走到相框前。
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帕,细细擦起了照片。
方酌一边擦,一边温声对闻老头道:
“我替他给您养老送终不就好了吗……”
站在一旁的江淮有些诧异,方酌这朵妖艳的食人花,貌似很少这样温和内敛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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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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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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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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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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