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冲动,看看殿下怎么说。”其实其他人也有些气愤不过,身为大夫竟然将求医者拒之门外,这与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姜玄逸倒是没有冲动,走上前去拱手一礼道:“这位兄台,可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吗?”
那人听见身旁有人说话,睁开眼睛看见姜玄逸拱手站在身前,连忙起身拱手还礼,面色有些发苦道:“多谢兄台好意,只是兄台应该是帮不了在下了。”
姜玄逸看对方一身打扮较为寒酸,似是生活颇为窘迫,“方才在我在门外听兄台所言,令堂似有重病在身,若是兄台急需用钱拿药,在下这里还有一些,兄台可以先拿去应急。”
看得出对方是个孝子,姜玄逸能力有限,帮不了这天下人,但这眼前人眼前事若是有能力为之自然是要帮上一把的。
对方似是没想到姜玄逸竟然会把钱借给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时有些发愣,又想到自己确实急需用钱,一时有些语塞。
“兄台,我……”
“项青,敲门,拿药。”
“不是,兄台,你听我说……”
“是,公子。”
“先听我吧把话说完……”
可惜,一向做事雷厉风行的众人根本没听他要说什么,直接越过他去敲门去了。
门才刚开了一个缝,就被众人暴力推开,鱼贯而入。
“哎,你怎么还没走,都说了不给你拿药了,你怎么……”话还没说完,赵无极就把银子拍在了柜台上,“废什么话,我们有银子,给这位公子拿药。”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那就是你们的医术不行,哼,庸医,我砸了你们的店。”暴脾气的赵无极已经等不及要把这个见死不救的药店给砸了。
“公子且慢动手。”之前一直躲在内堂的老大夫听到店要被砸了,终于还是忍不住跑了出来。
“哼,你就是这里的坐堂大夫,为什么不给人家开药,没银子不给人家开,现在有银子了还不给人家开,是不是你学医不精,根本就不会治病,哼,庸医。”
“哎,这位公子切莫动火,先听我把话说完可否?”大夫叹了口气无奈道。
“老朽自幼学医,自行医以来至今已有三十余年,虽不敢称医术精湛,但多年来也是活人无数,周公子的母亲在我这里也治疗了十年有余。”
“这十年来老朽翻遍古籍,找遍了各路医道高人,也没有找到救治之法,只得吊着她的命。”
“这十年来,用了不知道多少名贵药材,周公子原本还算殷实的家境如今已是一贫如洗,老朽看周公子如此孝心,也多次为解囊为其筹集药材。”
“可如今,老朽的财力也坚持不下去了,这是一个无底深渊,任你有多少钱都是不够的。”
“况且,周公子母亲的病已是极为严重,那些名贵药材也几乎已经没有了作用,与其让老夫人如此痛苦的多活那么一小段时间,还不如……”
“老朽无能,竟然劝病人放弃治疗,老朽愧对历代医道先辈,有违医道祖训,老朽是罪人呢。”
说着,不禁泪流满面。
众人面面相觑,坏了,方才好像错怪人家了,怎么办?
此时众人都不知道该怪谁,因为刚才大家都有些冲动,想要怪那位周公子更是谈不上,人家刚才明明是要说话的,是咱们没让人家说出来。
几人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老大夫,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原本想要发飙的众人此时都陷入了尴尬之中。
“不知令堂所患何症?”姜玄逸不得不开口打断此时尴尬的气氛,治病要紧。
“是肺痨。”周公子叹了口气道。
虽然几人不通医术,但也知道这肺痨乃不治之症,这位老大夫能为其吊命十年,已是神医之属了。
姜玄逸更是知道此病之重,如果是在医疗条件如此发达的现世,此病短则几月,长则年余便可治愈,可放在卫生条件落后的古代,这便是不治之症。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也只能徒叹奈何了,可姜玄逸不一样,他可是带着一个现代人的见识,周老夫人命不该绝,在这濒危之际遇到了姜玄逸,或有活命之机。
姜玄逸沉思片刻,犹豫了一番,对着周公子说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老夫人,在下或有一法可以一试。”
“你说什么,你当真能治此病?”那老大夫原本还在哭,闻听此话比周公子还要激动。
“只能试一试。”姜玄逸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所知道的都存在于理论之中,究竟能不能治还要试过之后才知道。琇書蛧
周公子听到姜玄逸的话呆了片刻,一咬牙道:“若兄台真的有办法,我愿意一试。”
姜玄逸听他同意了果断开口道:“好,那现在就去见你母亲。”
“不可啊公子,您不可以去啊。”项青等一众内卫见姜玄逸真的要去治病,赶忙把他拦了下来,开口劝道:“公子,此病危险,您身份高贵,若是……我们无法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此时,周公子和老大夫也反应了过来,是啊,他们一个是病人至亲,一个是医者,可以不顾这些去照顾病人,治疗病人,但怎么能让外人担此风险呢。
“这位兄台,是在下孟浪了,确实不该让兄台担此风险。”周公子急忙向姜玄逸道歉。
姜玄逸听到众人劝他也冷静了下来,刚才光想着治病救人,实验一下心中的想法来着,忘了这肺痨可是具有传染性的,虽然他觉得自己能治,但这不是还没验证过吗。
况且,他若是不小心染上了,回去再传染给父皇和母妃,那可真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不过嘛,虽然不能亲自去,但实际上去不去都是一样,反正他也不会把脉开药,他去的目的只是想看看用药后的反应,让别人来转述给他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姜玄逸也放弃了亲自去见周老夫人的想法。
“既如此,我便不去了,但是病还是要治的。”说罢,姜玄逸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上面贴了一张纸,上书“青霉素”三个小字。
没错,这就是姜玄逸根据自己的记忆,采用古法制作出来的青霉素,也是他这些年来的研究成果之一。
虽然因为条件限制没有办法提纯,但想必对此病也是有些作用的。
“这是我自己做的药丸,若是你信的过我,回去以后让您母亲服用。”
“半个时辰内就会有效果,若是没效果……”
“即便没效果,也不会造成更坏的情况。”
“你可愿一试。”
周公子赶忙接过姜玄逸手中的瓷瓶,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现在对他来说,无论是什么办法,他都愿意一试。
“多谢兄台,在下这便回去一试,无论结果如何,都多谢兄台的好意。”说罢转身就要回去,母亲的病已经很重了,容不得一丝拖沓。
“等等,不知可不可以让老朽也跟着去看一眼。”老大夫对这个药也很好奇,但这是人家的独门秘方,也不好贸然开口要看,但还是想知道用药者究竟是何反应。
“这……”周公子看了一眼姜玄逸,他也知道这是人家的独门秘方,主人不开口,不知道能不能被其他人看。
“当然,若是有大夫在旁看护,自是再好不过。”姜玄逸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事实也是如此,虽然他猜测就算没效果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事情,但总有些人体质特殊,会对一些特殊的东西起过敏反应,虽然几率很小,但也不得不防,有个大夫在旁看护,可以随时应对突发状况,自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秘方泄露的问题,姜玄逸从未担心过,谁要是能把青霉素的制备之法给看出来、闻出来,姜玄逸反而要佩服对方大才了。
就这样,周公子协同老大夫带着药徒,一行三人赶往周公子家去,这药店一下子空了下来,姜玄逸等人反而成了看家的了,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殿下,要不您先带着他们几个回宫,我在此地等他们回来?”为了防止他们的殿下突然心血来潮非要亲自看看去,还是先把他劝回宫的好。
可奈何姜玄逸不听劝啊,“不必,想必时间不会太久,就在这儿等他们一会儿吧,先关门吧,咱们也不会看病。”
半个时辰后。
噗通,周公子一下跪在了姜玄逸的面前,“救母之恩无以为报,周正愿为公子当牛做马以报公子大恩。”
一向有些小腹黑的许英在姜玄逸后面小声对众人嘟囔道:“嘿,报恩,这哪是报恩,这分明是抱大腿吗?”
“周公子先起来说话,想来是在下的药起效果了是吗?”姜玄逸此刻很是兴奋,有救人一命的喜悦,也有终于验证心中想法的喜悦。
“家母本来已经咳血多年,吃了公子的药以后,症状立即有了好转,如今家母已经睡下了,公子可知,家母自从得病以来,已经很多年没能睡个安稳觉了。”说着说着不禁哭出了声,看着母亲日渐消瘦,整日活在痛苦之中,作为儿子的他更是无比心痛。
他也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就这样放手吧,让母亲不要再这么痛苦了,可是,母亲还想看见自己成家立业,还想看见自己的亲孙子,所以这些年来,无论有多痛苦,一直都在硬挺着,如今,终于有痊愈的希望了,而给了他希望的姜玄逸对他来说,这等恩情大过天。
周正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擦干眼泪,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袱,小心解开,里面是一个匣子,周正郑重的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纸,双手呈给姜玄逸。
“公子,周正如今身无长物,家母卧床多年,早已散尽家财,只有一张地契还有些价值,还望公子能够收下。”
“周公子不必如此,此药并不珍贵,令堂能够转危为安,乃是周公子一片孝心感动上苍,天降洪福罢了。”姜玄逸连忙拒绝,这要是拿了他的地契,这不仅是挟恩图报了,更是趁人之危,乃小人行径,君子不为。
“还请公子能够收下,此等大恩在下真的无以偿还,公子若是不收,周正便长跪不起了。”周正还是坚持让姜玄逸收下,这是他的祖产,与其将来因为给家母治病不得不变卖祖产给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不如把它送给救命恩人,想来如此的话,也不算愧对先祖遗留了。
“这……”姜玄逸还是不想收。
“恩公,周正本也是诗书传家,蒙先祖隆恩,留下一座书坊,这些年来,为了给家母治病,变卖家产,遣散伙计,如今家中已是一贫如洗,唯有留下一座书坊和几本残书。”
“周正无能,不仅没能将祖业发扬光大,反而令其破败至此,有愧于先父所托,有愧于先祖大恩。”
“今周正将此赠予公子,希望公子能将其发扬光大,周正读书多年,虽不敢称饱读诗书,但也是小有所获,今有一愿,愿做那书坊小厮,为公子鞍前马后,光大书坊,望公子能够成全。”
周正对着姜玄逸深深拜下,既然已经决定把家产送予恩公,那必然不会反悔,只是希望自己还能留在其中做工,将来就算九泉之下,先祖问起祖产如何了?至少自己还能言语一二。
本来不想收下的姜玄逸听到竟然是一座书坊,立马就改变了主意,当然,他不是直接收下,而是想直接买下。
本来他是想买一处位置好些的店铺改成书坊的,如今既然有现成的那自然最好不过了,而且,书坊的位置本来就不会太差,这样一来,就无需去准备材料了,所有的东西就都齐全了,可以直接使用了。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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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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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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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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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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