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捏着药包的手指紧了紧,继续问:“这药是用在谁身上的?怎么用到的?用了多久?”
老嬷嬷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夫人用在大公子身上的,从大公子三岁那年开始,一直用到现在。”
严老爷瞳孔放大,惊怒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瞪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严夫人早已经感到头皮发麻了,此刻听到那老嬷嬷居然什么都给说出来了,登时又怕又气,但不忘咒骂那老嬷嬷。
“你这贱蹄子,亏我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就这么出卖我?你不得好死!”
老嬷嬷害怕地缩了缩肩膀,没敢去看严夫人,也没敢呛声。
许大将药包攥在手里,将踩在凳子上的腿收回来,他冷眼看着严夫人,“与其担心她是否好死,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他盯着严夫人看了一阵,那眼神跟屠夫看一头猪没什么区别,严夫人甚至感觉无形中已经有把刀子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但一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个儿子,愣是咬牙忍住了。
脑筋飞快转着,严夫人对着许大冰冷的眼神,竟真的从中找出一条活路。
她站直了身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你想要杀我?”严夫人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是行伍出身就很了不起么?你可别忘了,我娘家是谁。”
叶蓁蓁都做好看严夫人痛哭求饶的准备了,谁知道到了这个地步严夫人还能翻身,她一时好奇,这严夫人的娘家到底是谁?
许大略思索了一瞬,不屑地说:“庞家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怕?”
严夫人得意地笑笑,“如果只是庞家你当然不怕,但你莫忘了,如今荣阳侯府最受宠的公子是谁所出?那位太太又姓什么?”
楚慎正摇扇子的手微微一顿,荣阳侯府......他瞳孔微缩,继续摇着扇子,只是淡淡打量了一眼严夫人。
想不到这小小的妇人居然还能够跟荣阳侯府扯上关系,怪不得她敢毒害嫡长子又敢动用私刑将儿媳浸猪笼沉塘。
见许大没有说话,严夫人越发得意了,如数家珍一般说:“如今侯府最受宠的就是那位公子,小侯爷又正好犯了大错,且不说位置了,性命能不能保住都还另说,你猜猜小侯爷一死,新的小侯爷会是谁?你若敢杀了我们母子,小侯爷和侯府定不会放过你!”
言语间,她已经认定现在这位小侯爷会死,而那位他们庞家的姑娘所出的公子会成为新的小侯爷,在老侯爷退位后接任侯府。
许大原本确实是想要吓唬够了就送官处置的,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尊敬大雍律法,只是纯粹想要让世人都看看严夫人母子的恶毒,要让严家母子就算死了都要被人唾骂。
可是现在看着严夫人嚣张得意的面孔,想到侯府如今的情况,他眼神暗下来。
“你说得有道理。”许大说。
严夫人还当他被自己吓到了,冷哼一声:“既然知道就带着你的人滚,今日的事我还能当不计较,否则,到时候不仅是你和你这帮手下,就连你们许家也难逃一死。”
叶蓁蓁眼皮一跳,该说不说,这位严夫人大概是从前顺利惯了,脑子实在是有点蠢。
她脑海里刚闪过这个想法,就听许大说:“侯府会不会找我麻烦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把你们杀了才是要紧事,反正你们也不会看到以后了。”
严夫人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她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许大朝他们走过来。
叶蓁蓁面色微凝,私心来说,严家母子死不足惜,可律法就是律法,如果人人都用私刑解决,那律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想到阿宁,想到死去的严方文,打从心里觉得严家母子该死,但真相呢?杀了他们,严方文的仇是报了,阿宁也得以解脱,可是真相呢?谁会知道真相?wWW.ΧìǔΜЬ.CǒΜ
就算许大派人在外面散播,但真正相信的人又会有多少?而且如果有其他人也遇到了这样的事,难道是让他们也学习许大自己动手报仇吗?
叶蓁蓁暗暗摇头,不是这样的,如果是这样,那律法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情感和理智在拉扯,叶蓁蓁还没想要说辞时,楚慎却先开口了。
“许公子且慢。”楚慎说。
叶蓁蓁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她怎么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王爷呢,以楚慎的身份,他肯定是不会对私刑坐视不理的,否则大雍岂不乱了套了。
许大脚步顿住,回头看向楚慎,“阁下有何指教?”
他没有忘记楚慎身边有个身后厉害的飞虎,这让他对楚慎颇有点忌惮,而且当初要不是叶蓁蓁坚持要验尸,认定阿宁不是杀人凶手,他也不会得知真相。
基于以上两点,许大这才有耐心问一问,否则以他的脾气根本不会管旁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严家母子害了人,如今有人证也有物证,理应交由官府处理才是。”楚慎有条有理地说。
“官府?”许大略有些嘲讽地笑了笑,“阁下可知,在这元泽城最大的官是谁?”
这个问题......楚慎略思索了下,给出答案:“荣阳侯府。”
他并非疑问,而是极为肯定。
许大点点头,“阁下既然知道,刚刚也听这恶妇说了自己和荣阳侯府的关系,你觉得我把人交给官府,官府能秉公处理么?”
楚慎不慌不忙地说:“官府如果不能秉公处理那就是官府有问题,但这和把人交给官府并没有冲突。”
许大看着楚慎,沉默片刻后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这句话像是某个信号,他一说完,整个灵堂的气氛都凝固了几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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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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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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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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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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