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听到喊话的许二狗,缓缓抬起头。
似乎还很难以置信。
几分钟前,兄弟俩还一起偷东西,看美女姐妹花。
现在却阴阳两隔了吗?
“他想跳湖逃跑,这不自寻死路吗?”
“大冬天的跳下湖,真不知道脑子咋想的!”
“特么的笨贼,居然往湖里跑,淹死了活该!”
“敢来咱们村偷东西,没被活活打死,算便宜他了!”
“干脆把这家伙也扔湖里吧!让他们兄弟俩团聚!”
……
村民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一个个义愤填膺、喊打喊杀。
没有一个是怜悯求情说好话的。
许二狗唯一能指望的,便是老村长了。琇書網
如果他不劝阻村民们,自己恐怕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扔进湖里淹死。
老村长眼看众人越说越来劲儿,急得一脸怒容,高声大吼:
“住嘴!都给我闭嘴!听我说!听我说!!”
老村长连连大喊后,喧哗嘈杂的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手里还拿着菜刀、柴刀、扁担、木棍、铁铲等各种家伙的村民们。
都不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耐心等老村长说话。
“是不是还有一个蟊贼?真的淹死了吗?”
老村长皱眉问道。
“有啊!我们好多人看到他在湖里游着游着就没了。”
“我看着他沉下去的,这会儿肯定早就已经死透了!”
“大冬天的穿厚衣服冲进湖里,能不淹死吗?”
“死了!绝对淹死了!但尸体得过几天才能浮起来!”
……
眼看众人又要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老村长急忙抬手虚压了两下。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
“那人到底是逃走了,还是淹死了,现在暂时不说。”
“咱就说眼前这个,大伙儿刚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别把人给打死了。”
“打人本就是犯法的,把人打死了,那可是要坐牢的,就算他是贼,也一样不能打死!”
“难道大过年的,你们一个个都想被抓进去吗?既然都摇头不想进去,就别打了,等警方来处理!”
说到这儿,老村长展望四周,想要找高建伍一家。
因为高小凤之前光着脚,只穿了一件睡衣追赶蟊贼。
虽然双脚没有被弄伤,但也被细小的泥土石块等硌得慌。
加上又只穿了一件睡衣,自然冻得够呛。
高建伍夫妇俩,以及后来被惊醒的高小琴,自然也差不多。
所以老村长张望了一圈,终于看到穿好衣服鞋子出来的高建伍一家。
“建伍,你们被偷了哪些东西?”
高建伍目光看向高小凤姐妹俩。
“我和王慧住楼下,用扁担顶住了房门,倒是啥也没丢。”
“不过小凤她俩,应该被偷了不少东西,钱和手机都不见了。”
高小凤怒瞪许二狗,大声说道:
“还有不少戒指耳环手表不见了。”
“我追出来的时候,亲眼看到掉湖里那个蟊贼,手里攥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肯定装了不少东西。”
老村长负手转身。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许二狗,就恨不得踹他两脚。
农村人本就最痛恨偷鸡摸狗的蟊贼。
偏偏这俩蟊贼,还大过年的来偷东西。
幸亏是及时发现了。
要不然,被他们偷走了不少东西。
这大过年的,也太晦气、太气人了吧?
不过……
眼下这情形,也并不是老村长想看到的。
被偷的东西落入湖里了。
两个蟊贼还一溺亡一重伤。
也就是说,不仅被偷的东西很难找回来了,这一死一伤的两个蟊贼,还成了大麻烦。
一声叹息后,老村长看了一眼四周。
“大家都别傻愣着站这儿了!”
“赶紧麻溜的回家,小心被其他蟊贼钻了空子!”
老村长这一提醒。
不少人立马纷纷惊觉。
这么多人都跑来抓贼打贼了。
家里基本就只剩下老人小孩,甚至没人。
有的人甚至只顾着抓贼,飞奔着冲出家门,结果门都还没关……
最关键的是……
已经出命案了!
眼下这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说不定也活不了多久。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很多热血冷却,不再盲目愤怒冲动的村民,都赶忙散了。
之前还乌泱泱,热闹非凡的高家院子里。
转眼之间,便没剩下几个。
而之前还因为家里来贼,别偷了东西特别气愤的王慧。
这会儿心里也开始惴惴不安了。
她毕竟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渔民。
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一想到抓贼竟然淹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被打得半死……
心里自然开始担心,会不会因此而担责。
不仅怕赔钱,更怕坐牢。
看了看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许二狗。
王慧有些忧心忡忡的,来到高小琴身边。
高小琴是家里读书最多、学历最高,也是去大城市京海见过世面的……
在这个时候,王慧自然特别相信她。
“小琴,咱们该不会要承担责任吧?”
王慧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高小凤听到了。
“妈,你怕什么呀?”
“他们是贼,死了都活该。”
“咱们被偷了那么多东西,损失那么惨,不找他们赔就算不错了。”
“要是待会儿警方来了,要让咱们承担责任,那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如果真的要让我们承担责任,那你也别怕,咱们公司有律师,我可以找徐少哥哥帮我们打官司!”
高小凤自信满满。
而之所以自信,不仅是相信法律,并不会冤枉好人。
更相信她的徐少哥哥,有足够的能力为她们一家撑腰。
而她话音刚落,高小琴就像泼一盆冷水似的说道:
“你难道忘了,咱俩手机都不见了吗?”
高小凤灵机一动。
“那我就去村口小卖部用座机打。”
“当然不是这会儿去,三更半夜的,徐少哥哥肯定还在睡觉。”
高小琴叹息道:“等吧,看警方来了后怎么说。”
然而……
期待中的警车,并没有及时赶来。
村子距离小镇虽然不算远,但蜿蜒崎岖又坑坑洼洼的山路,让派出所的警车难以快速行驶。
在晃晃悠悠颠簸不断的车内。
年夜饭喝得有点多的胡彪,这会儿心情特别不爽。
大过年的,谁愿意加班啊?
尤其是两三点,正是最好睡觉的时候。
可惜接到报警,不得不出动。
在农村,最常见也最频繁出现的案件便是盗窃。
不是这家牛不见了,就是那家的鸡被偷了。
亦或者,便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了……
处理这些屁大点的案子再多,也根本得不到什么功劳奖赏。
平时已经就很厌烦,很想调去县城的胡彪,早就厌烦了疲于奔命的工作。
如今大过年的也要带人下乡,去抓被村民们逮住的蟊贼,心情自然就更加不爽了。
一路骂骂咧咧,心里问候了蟊贼无数遍。
都打定主意,今晚把蟊贼带回所里后,必须好好教训一顿。
结果车还没到村子,便又接到了警情通报。
两个蟊贼身份是弄清楚了,有村民认出了他俩,就是经常在周边几个乡镇流窜作案的罗幺鸡和许二狗。
可现在的问题是,罗幺鸡在逃跑过程中,冲进了月牙湖里,已经不见踪影,而被抓住的许二狗,也被打了个半死不活。
听到这个消息,胡彪的酒劲儿都被惊醒了不少。
出命案了!
还是一死一重伤!
多少年了,镇上都没出过这么大的案子。
以前虽然也发生过,蟊贼在偷盗过程中被抓住被打伤的事情。
但是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淹死了一个,还重伤了一个……
如果只是普通的盗窃案,还很好办。
做一下简单的现场笔录,将蟊贼抓回去,有空再审就行了。
结果现在……
事情一下麻烦大了无数倍。
不仅仅是因为罗幺鸡和许二狗,是孙老五的兄弟。
两个小时前,自己还在和孙老五把酒言欢。
在县里有些背景关系的孙老五,吹嘘今年肯定能帮自己调去县城。
结果现在他俩兄弟却一死一重伤。
这怎么给孙老五交代?
另外。
按照相关规定,发生了命案是必须要上报的。
县刑侦队肯定要来人。
可偏偏本该今晚值班的自己,喝了不少酒。
怎么办?
胡彪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事儿先拖延一下。
至少也要拖延到自己酒醒了,闻不到味道。
想到这儿,胡彪立马亲自汇报。
就说已经赶赴案发现场,等初步调查了解之后会上报详情。
随后……
胡彪拧开保温杯,大口大口的喝水。
想要通过加快新陈代谢,多排尿的方式,尽快让酒劲儿消解一些。
至于孙老五那边……
胡彪想了想后,还是决定暂时不通知。
要不然他一生气,纠集一大批人要来村里打击报复。
和村里人发生大规模的械斗冲突咋办?
事情岂不是更麻烦了?
夜幕下。
闪烁着警灯、拉响警笛的警车,在坑洼崎岖的山村公路上艰难前行。
晃晃悠悠的行驶了将近十分钟,终于看到有村民在挥手示意。
等车停稳,穿戴整齐。
胡彪不急不慢的开门下车。
借助车灯光芒,他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十分罕见,绝对价格不菲的吉普越野车。
“这穷乡僻壤,竟然有这么好的车?”
胡彪忍不住多看了越野车两眼,然后带着徒弟不急不慢的翻山爬坡。
一边艰难的走路,一边听村民介绍案发经过。
心里不禁暗想。
“这俩夯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都是出来混了很多年的惯偷了,居然能被抓现行!”
“而且大过年的,村里回来了不少青壮年,被抓住不被打死打残才怪!”
“不过高家姐妹俩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开吉普越野车回老家?这么有钱,也难怪会被贼惦记!”
暗暗感慨之余,胡彪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几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高家院子。
看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鼻青脸肿还唇角带血的许二狗。
胡彪心里顿时急了。
箭步上前,探查了一下许二狗的呼吸和脉搏。
人虽然还活着,但估计已经等不到救护车赶来了。
即便现在把人抬走,用警车送去县医院,也已经来不及。
“两条人命啊!”
胡彪暗叹一声晦气,然后目光审视的扫向旁边站着的一群人。
怎么也没想到,这偏远的小村子里,竟然有这么一对长得花容月貌又一模一样的姐妹花。
“谁报的案?”
胡彪收回目光后,大声问道。
“我!是我让人报案的!”
老村长连忙举手走了过来。
“为什么要打人?还打成这样?”
老村长还没开口回答,高小凤就抢先说道:
“因为他是贼啊!他到我们家里偷东西,被抓住后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反正很快就成这样了。”
高小凤可不笨。
当然知道不能说村里哪些人参与了围殴。
大家帮忙打贼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况且她之前忙着去追赶罗幺鸡,也是真不知道有哪些人。
“没人打他,他能成这样?”
没有人回答胡彪的话。
“都不说话是吧?行,既然他人都被抓住了,偷窃的东西在哪儿呢?”
高小凤大声道:“被罗幺鸡带着跳进湖里,都不见了。”
“不见了?”
胡彪皱了皱眉头。
“这么说,你们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俩是贼?”
高小凤顿时急眼了。
“什么叫没证据?我们这么多人都可以证明,他俩就是贼!”
“如果不是贼,他们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
胡彪重重冷哼了一声。
“难道出现在你家,就是贼吗?”
“你……”
高小凤气得不轻,刚要大声怒怼,就被高小琴拉拽了一下。
“你别说话,快去小卖部!”
高小琴立马递眼色。
聪明的高小凤,当然瞬间秒懂。
知道姐姐是想要让她赶紧找徐雷。
这个胡所长,很明显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不辨是非,不把许二狗抓走。
但很明显,跟他狡辩下去,并没有任何意义。
胡彪当然不知道,姐妹俩说的‘去小卖部’有何寓意。
他现在就想故意把事情搞复杂化,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不急不慢,例行公事的问了一些问题后。
又让老村长发动村民,在湖边和湖里搜寻。
反正罗幺鸡现在只是失踪而已。
谁说他被淹死了?
既然还没找到尸体,那么就不是命案。
不是命案就可以暂时不上报,还能继续拖着。
至于孙老五那边……
胡彪也已经想清楚了。
冤有头,债有主。
罗幺鸡两人当贼不成反丧命,显然不能怪罪到自己头上。
自己抵达高家院子的时候,罗幺鸡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许二狗也已经气息奄奄快不行了。
孙老五要讨债,就找高家姐妹俩。
看她们穿的衣服就不便宜,而且家里还修了楼房。
这么富裕的有钱人,岂能不狠狠的讹一大笔?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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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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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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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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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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