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伦带领的第三小队,已很长时间没出现过阵亡了。
杨子伦说道:“死的人是许二狗,当时突然遭遇突厥斥候,我没能顾得上他。”
程峰问道:“伤的人严重吗?”
“阿牛背上挨了一刀,没伤到骨头,不算严重。”
程峰点点头:“还有别的吗?”
“营长,这次侦察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名突厥修行者。”
“修行者?不可能,如果你们遇到了,整支小队都不可能回得来。”
程峰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既然如此,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子伦没再争辩。
程峰对大家说道:“大家回去后不要乱跑,等待师部新的任务。”
“是。”
众人各自走出营部。
程峰问道:“老何,开战在即,你在关外的那一家,要不要考虑进城来?”
何国庆犹豫道:“突厥都是进关来劫掠,我让她们往西面再走走,避一避就好。”
“你啊,累不累啊。”
程峰笑道。
何国庆脸有点红。
他来西北行营当兵后,找了一个卢城姑娘成家。
一晃二十多年了。
但问题是他现在有两个家,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关外。
他还是斥候兵的时候,一次外出侦察时受伤落了单。
在关外的一户牧民家里养伤。
牧民的女儿十八岁,天天照顾着他,慢慢就对他有了点意思。
何国庆伤好后,临走前一晚,牧民家请他喝酒。
他当晚喝多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怀里抱着那个热辣辣的女子。
何国庆顿时落荒而逃。
第二年,他带队外出侦察时,又经过女子放牧那里。
他鬼使神差地想去看看,这一看就出问题了。
女子已经生下了一个小女孩,说是他的。
名字都起好了,叫雅若,在草原语里是月亮的意思。
这下他就作难了。
心说给个名分把女子收回家吧。
这孩子都有了,委实难以跟老婆解释。
若不闻不问吧,自己心里的这个坎又过不去。
左右不是的情况下,何国庆决定先拖一下。
人嘛,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时,都有这个毛病。
女子也从没对他提过啥要求。
人来就来、走就走的,像对家里的老爷们般伺候着他。
何国庆日常给点银钱,带点粮食啥的,女子也都接着,不矫情。
一拖二拖的,女子又给他生了个儿子。
这下完了,乌鸦翅膀白不了。xiumb.com
彻底无法解释了。
苏德贵提着一个小包袱,走进杨子伦的房间。
他问道:“队长,营部怎么说?”
杨子伦又弄了一水囊羊奶,拿着麦管正在喂小黑狗。
看着苏德贵胖胖的络腮胡脸。
他笑道:“德贵来啦,自己坐撒。”
苏德贵找了个凳子坐下。
杨子伦说道:“程老大说,让我们最近哪都别去,就在营里等师部新的任务。”
“哦,那队长,我们最近不就没事了么?”
“德贵,没事咱们摸摸鱼不好吗?”
苏德贵没接话。
队长经常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懒得逐一去问是什么意思。
看着杨子伦一脸怜爱地抚摸着小黑狗。
苏德贵问道:“队长,你就这么喜欢狗?”
“德贵啊,你听说过一句话没?认识的人越多,就会越喜欢狗。”
“……”
苏德贵无语。
算了,队长总是有很多奇谈怪论。
砰的一声。
苏德贵将手里的包袱,故意重重地扔到桌子上。
“队长,我们的赏金拿到了。”
一听包袱的声音就知道,里面不可能只有二十个金币。
大晋的金币很值钱。
西北行营里,普通军士一月的饷钱只有三个金币。
斥候队员每月的饷钱是五个金币。
作为小队长,杨子伦的饷钱也只比斥候队员多一个金币而已。
“那三匹胡马。”
苏德贵谨慎地放低了声音。
“我弄到马市悄悄卖了,一共卖了这么多。”
他举起了一个巴掌,一脸得色。
“五百个金币?”
杨子伦故意问道。
苏德贵撇了撇嘴,说道:“队长,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哈。”
“三匹马我一起打包卖的,卖了五十个金币,不错了。”
“加上突厥人头赏金,一共七十个金币。”
按大晋王朝的规定,战场上缴获的战马,除了补充自己队伍的损失外,多余的都要上缴。
私自拿去马市卖,若被军部执法队抓到,那是要吃军法的。
但军士们千里迢迢地讨生活不易。
每支部队都会这么干,大家心照不宣。
营里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然光靠军方那点薪金,军士们可不愿出生入死地干。
马市上具有正常身份的马,一匹也就二十到三十个金币。
苏德贵卖的价确实算不错。
“哈哈,德贵你还当真了。”
杨子伦笑道。
“队长,你看这次怎么分啊?”
“许二狗阵亡了,给他分十个金币吧。”
“小队公帐里再拿三十个金币,你派人给他家送去。”
“剩下的每人分六个金币刚好。”
“好嘞。”
苏德贵点头应道。
作为副队长,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对杨子伦的决定,他从未质疑过。
其他斥候小队在分配赏金时,一般都是队长、副队长拿大头。
杨子伦当队长后,赏金就改成了平均分配。
他还设立了小队公账。
当有队员战死或重伤时,他都会从公账上拿钱补贴。
苏德贵是个老兵。
今年快三十岁,来到西北行营从军已六年了。
他看得很清楚,自己这个队长可不简单。
这两年如果不是有他,第三小队的斥候怕是都换过一轮了。
拿这次来说,遇到胡人修行者。
他敢一个人为整个小队断后,哪个当官的做得到?
队长从不多吃多拿,每次都跟普通队员一样分配。
队长是个好人啊。
苏德贵放下六枚金币,拎起包袱准备走。
“等等。”
苏德贵停下身形。
“德贵,这次队内补员,许二狗家若有人想从军,就优先补到队里来,你说呢?”
“队长,我知道了。”
苏德贵知道,许二狗一直很听话,打仗都是冲在前面。
这次人突然没了,队长心里有点内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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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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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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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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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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