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宋晚反而心怀愧疚,她光是听姜莱的一些八卦就给面前的长辈贴了标签。
就像杨立晴说的,她确实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妇人穿着虽华丽,但性格平易近人,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慈祥之美’,手腕上戴着玉佛珠,笑起来十分和善,给人一种极为善良的感觉。
光是坐在她面前,宋晚都开始有些怀疑,她会不会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杀死。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被传成小三?
她不像是会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啊。
但人都是多面的,宋晚的防备心也没有完全卸下,只是觉得一个人如果能表现成这样,怕是只有演员才能做到吧?
“没有没有。”宋晚连忙摆手,扯起嘴角,“您能多和我说说我妈妈吗?因为我...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妇人看起来好像很惊讶,眼神中带着惋惜,她冲杨立饶抬了抬手,柔声道:“立饶,让她们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聊。”琇書網
杨立饶点点头,拿出手机轻点了几下,抬头道:“已经通知了。”
十几秒,房门就被敲响。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一个接一个的进来,送上一道菜,介绍一道菜。
“鱼子酱北海道贝柱。”
“泰式鸭掌。”
“糖醋排骨。”
“金椒安格斯牛肉。”
“柴火还未黑豆腐。”
“春笋芦荟肉。”
...
这样上了最起码十几道菜。
宋晚看着一桌子菜有些愣神,等服务员走出去以后,她才开口问道:“是还有人没来吗?”
“没有呀。这些是为你点的。”杨立晴和蔼地看向宋晚,“你每样都尝尝,看喜欢哪个?”
“为我点了这么多...”宋晚眨了眨眼,实在道:“阿姨,这有点太多了,吃不了就浪费了。”
“没关系,你不用操心。”杨立晴脸上堆满慈祥的笑意,缓缓开口道:“如果你妈妈知道你来这儿吃饭了,她一定会非常开心。”
宋晚垂下眸,拿起筷子的指尖微微颤抖,她佯装无事夹起一块排骨,似是闲聊一样问道:“您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这家餐厅是你妈妈设计的。”杨立晴给宋晚成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
汤放下的同时,宋晚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别捡了。立饶,那一双新的。”
“好的姐。”
两人的对话传进宋晚的耳朵里变成了嗡嗡作响。
所有听过的故事,好像变成了一个个的点,这些点又默默连成了线。
姜莱说,北城有个著名的摄影师叫鄢烟,在女儿四岁时就死了。
服务员说,这家店是老板娘设计的,老板娘是北城有名的摄影师。
姜莱说,杨夕的妈妈是小三,嫁到林家每两年,鄢烟的女儿就丢了,可惜没找到尸首,而林家女儿名叫林汀晚,名字里也有一个晚。
服务员说,这家店改过名,是老板为了纪念老板娘和女儿的。
【楼台烟雨中·晚来天欲雪】
所有事情都是她像听故事一样听来的,听时倒无感,此时真心寒。
要是姜莱的八卦没错,要是眼前的杨立晴没认错,那她就是林汀晚。
可太奇怪了。
她为什么能一眼就认出自己?
明明姜莱说她妈妈也是鄢烟的好友,她高中时第一次去姜莱家,姜莱的妈妈却没有认出她。
而且她只和杨立饶说过,她不记得七岁以前的事情,杨立晴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宋晚大脑快速转动,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晚晚,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杨立晴一眼就把宋晚看穿,她用公筷夹了一些菜递到宋晚面前,柔声道:“你一边吃我一边说,先不要饿着肚子啦。”
宋晚点点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杨立晴神态轻松闲适,就像跟宋晚唠家常一样,讲事情缓缓道来。
她说宋晚原名林汀晚,之所以她会这样肯定,是因为林汀晚从小是喝她的母乳长大的,就像她的孩子一样。
林汀晚的妈妈平时工作太忙,总是不在家,所以她陪伴林汀晚的时间最多,自然能一眼认出自己养大的孩子。
至于为什么会在海城发现林汀晚,杨立晴说是因为林家有个保姆姓刘,当时家里的孩子生病,为了凑钱就借口带林汀晚出去玩,结果被警察追踪,一路带着林汀晚逃到了海城。
可惜那个保姆最终下落不明,而林汀晚只有衣服在海边被找到。
林家人在此后的多年花了很多钱,在海城搜寻林汀晚的下落,但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找到后面连林父都想要放弃,只有杨立晴坚信林汀晚还活着,她说那是一种心灵感应,是喝过她的奶之后,两人之间产生的连接,她这些年一直不断寻找。
这件事杨立饶也知道,所以那天听到宋晚说忘了七岁之前的事情,杨立饶就找人查了宋晚的体检报告和小时候的经历,没想到所有都和林汀晚吻合。
她很抱歉杨立饶背着宋晚做这些事,但找子心切,她不愿意错过任何机会。
在见到宋晚前,她还不确定宋晚就是林汀晚,但当两人眼神对上时,她便内心肯定这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孩子。
说到后来,杨立晴已经开始哽咽。
宋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觉得所有事情就像是一锅粥,在她脑袋里咕嘟咕嘟地煮着。
她问杨立晴认不认识姜莱的妈妈。
杨立晴说认识,但姜莱的妈妈对她没好感,因为她出生贫贱和姜莱的妈妈不是一个阶级的人,而且后来她和林父结婚,这件事激怒了姜莱的妈妈。
姜莱的妈妈觉得林父不忠,老婆去世还不到两年就娶了新人。但说到底她是个外人,不知道林家的情况,而且她也就在林汀晚四岁之前见过她几次,后来鄢烟去世,她就很少和林家来往了。
“其实...你爸爸只是把我当成了你妈妈的替身。”杨立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哭的楚楚动人,“你爸爸一直爱的都是你和你妈妈,你看小夕现在也姓杨,她始终没被当成林家的一份子。你和你妈妈的位置在林家从来没变过。”
一个年龄比她大那么多的长辈,在她面前哭成这样,宋晚也不忍心再问什么,好像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
她小时候的走失是个意外,而她失忆的原因也知道了,因为绑架受了刺激。
所有都清晰,又好像所有都模糊。
宋晚的眼前就像有一层雾,她压抑,难以呼吸。
“你爷爷现在身体不好,等过段时间,你会林家看看爷爷吧。”杨立晴哑着嗓子开口说道:“我先去个卫生间。”
“好。”宋晚地目光无神地点了点头。
房门打开,楼下的缕缕琴声传了上来。
这首曲子她听过,名叫《thebeginning》,当时弹奏这首钢琴曲的视频,还是姜莱分享给她的,是一个加拿大的流浪汉在街头,曲声委婉动人。
后来edmononjournal采访这个流浪汉时,他说他从小被寄养在其他家庭,后来再失去妻女才让他悲痛欲绝写出了这首歌。
怎么会这么应景?
宋晚在心里轻声笑了下,笑的她心里泛苦,垂眸看向楼下,本想看一看弹钢琴的人。
结果这一眼望去,视线却在空中顿住。
楼下正中央的一桌坐着两人,女孩正说着什么,能从男生拧起的眉头看的出,他听到很认真。
下一秒,女生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片,递给男生。
?房卡?
宋晚眼睛瞪大,小手下意识地拍在了落地窗上,这一下正好吸引了杨立饶的注意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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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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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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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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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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