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来昨天就该收尾的,没顾上。
她这次顾不上再三心二意,十指翻飞的蝴蝶穿花一般,黑色的毛线,螺旋状花纹。
一个小时,织完了下头的松紧边,锁针时听到了明戈的脚步声。
这人进来先拽起她的手指看了看亲了亲,接着就抱怨:“陆六的?媳妇以后不许给他织——”
“怎么就看出是给六哥的?”
赵琳收了最后两针,想用牙咬断线头,对方却先一步掏出了打火机。
“螺旋藻,哪一面都是脸!”王明戈将人的脸搂到自己胸前。
这都是什么说法?赵琳想笑,“六哥今天过生日,他忘了,你也忘了?”
“大男人过什么生日?不许只给他织,我的呢,媳妇——”这是又从猎豹变成了大猫。
“你的……梅花,没有脸。”
赵琳把脸贴紧,不敢抬。
“媳妇……琳琳……”
头顶咬着牙的笑声起,然后这人俯身从后脖颈里下了口。
狗吗?不是,狼吗?
“外面有人……”
想起了早上那一幕,耳根发红,忍住麻痒,压低了嗓子说话,嘴凑巧就放到了他的脖颈间,这姿势,就,真成了交颈的鸳鸯。琇書蛧
“没有脸——”
对方还挺有理。
没有脸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有脸,有脸,心形的,心心相印,咱们的一样——”
赵琳讨饶:“我拿给你看。”
一件深青,一件浅青,一样的心心相印。
这还差不多,王明戈撒口。
赵琳觉得白泽不是神兽,这位才是。
“以后除了自己的外都别织了,”王明戈肆意了一会儿后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外面什么情况?”
“我不,你只能穿我织的,六哥找不到媳妇前我就一直帮他织,找到媳妇了我就把这工作交接。”
赵琳抱着他的脖子使完性子才开口说外面的事,“旧事重提,不过说到了秦霞和队长伯在村里卖东西的事,对咱们养狗也有点意见,很讨厌,让队长伯和李大哥看着处理吧。”
王明戈眯了眯眼没说话。
情意绵绵又你侬我侬的,直到陆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在里面干嘛呢?都在?”
陆轲边说边往里走,看见两人的样子就又抬手,“就不能回家——”
赵琳躲,“六哥,你的生日礼物是不是不想要了?”
“生日?”
陆轲愣了一下大笑,“还是我家妹妹好,王明戈你个混蛋,为什么不提醒我!”
你过生日,我提醒?想什么呢!王明戈瞥他一眼只轻哼,而后又看向他的腰,陆轲点头。
又是这种天天跟那什么接头似的,赵琳都习惯了,拉了两人出门。
出门就看见了绕着那三人转圈圈的姜大队长。
转就转吧,白泽也跟着凑热闹。
赵琳不愿意干帮人复述错误的活,摆摆手说你们自己说吧,说不完整的其他两人补充补充就是了。
叫上白泽走。
好嘛,补充来补充去,竟是又补充出一场烟火。
且这次的火药里加了砂糖,威力增大了数倍不止。
姜老头也冒了烟,被气的,要不是有去县里开会这场大喜事撑着,他都能自燃,摁着鼻子将人一通骂,骂完了又发愁,发愁给这三个吃饱了撑的人找点什么活干。
主要是这季节不合适,若是春种秋收之时,将人扔到地里,不说三天就是两天就保管能把人累的哭爹喊娘。
围观的大娘婶子出主意:
“喂牲口,给牲口铡草去!”
马上有人反驳:“连个柴火都不会搂的人你让她喂牲口?喂出个好歹来可咋整?!”
“就是,喂牲口可不行!南河的芦苇茬子不还在那儿杵着的吗?当时砍的时候光挑的大的中用的砍的,不中用的还都在那儿杵拉着,那玩意儿烧锅是不行,一把火全是灰,还容易沤,但理巴理巴盖盖鸡窝子棚棚牛棚不还能用?”
“这个行,这个行,省的春上雪一化再存了水,跟上年似的堵河道!”
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姜大队长茅塞顿开,当即点头。
于是一场闹剧被和平的解决了:
李修媛、葛莉莉和姚慧三个每天按时到南河边上工,一天两晌,直到下大雪为止。
也不用劳动姜大队长和孟会计亲自监工,村里的大娘婶子自己就将这活儿给办了,还自己给自己排了班。
姜家的嫂子早上抱孩子出门时吆喝一声叫她们出工;
孟家的大娘就会在下午回家做饭前检查一下三人今天拉来的芦苇茬子有多少。
勤勤谨谨又有条有理的,成了姜家洼另一道风景。
这边的几人没谁乐意瞧热闹,李钧三个一边说他们今天去开会的内容,一边煞有介事的站成排观瞻王明戈和面,和面给六哥擀长寿面。
赵琳觉得这俩人一定是打了什么赌或者做了什么事,且最终的结果是明戈输了。
不会是因为自己给他们织毛衣的事吧?在一旁暗自猜测,想上手帮忙却被六哥摁住了肩膀。
这面和的——
着实一言难尽。
稀了加面稠了加水,那都是说笑话的。真正无法招架的是手指缝太大,面粉成喷雾状袭上了对面几人的脸,然后面絮太黏嘟嘟苏苏,让握抢使刀的手无法伸展。
看热闹的都笑,其本人却镇定异常,像是在对付算术题一般,眉目间连点情绪都找不出来。
就周炳是好孩子,洗了手帮他往下揪。一个揉,一个揪,赶在秦霞回来说他们败家之前将面团擀成了饼。
切面条就好说了,一个能把刀子使出花来的人简直不在话下。
粗的、细的、花的……随便点!
于是,几个人就陪六哥一起吃了顿硬的硌牙的长寿面。
赵琳觉得应该起油锅,炸出来的保管不比炸馓子差。
“你跟六哥打赌输了?”趁那几人说话的空档,偏了头凑他耳边问话。
王明戈伸筷子把她碗里的面条挑走一大半,“分工,我擀面条,他扮鬼。”
什么玩意儿就扮鬼?赵琳顿了好几息才想起在老家五中那次自己扮鬼吓唬人的事,“吓唬人?”
“带你去看热闹,不愿意吃就喝两口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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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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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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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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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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