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霞的手艺好,红烧肉能做的肥而不腻,豆腐能煎出黄色的饹馇,青菜也炒的脆爽,她的加盟让掌勺李大厨安心退居二线。
退居二线的李大厨坐在树墩子前跟陆轲聊天:“一对檀郎谢女从朝阳里走出来……以为书的是锦绣文章,不料却是一个舞刀,一个捻针……”
陆轲轻哼了笑,捏一颗花生扔王明戈,王明戈接住,剥了皮喂给赵琳。
红烧肉、生煎豆腐、爆炒鸡丁、麻辣茄子、糖醋花生……凡是吃过的菜秦霞都能做个六七成的水平出来。
“秦大厨厉害啊,”饭菜摆上树墩子赵琳就夸她,“贤妻良母,哦,只要不抡锄头就算。”
“不抡锄头,抡教杆算不算?”
呵呵……抡起教杆相夫教子,你厉害!
赵琳拿了酒出来,不仅有白酒还有葡萄酒,除了陆轲,所有人都咋舌。
秦霞先开口:“琳姐,你是把家搬来了?”
明戈和六哥都转开头,她岂止是搬家,她还搬了两个家!
“一共带了三瓶,今天一瓶,办酒席时一瓶,剩一瓶到过年。”
陆轲掏出刀子起瓶塞,起之前照着她和明戈各敲了一下——什么三瓶?!这明明是自己家的酒,王明戈个混蛋一定是避开老爷子把所有的酒都偷出来了!
四人最爱看的就是这一幕,尤其是秦霞,她觉得六哥是最威武最霸气的人,能镇住大魔王。
李钧先笑,“六哥来之前,明戈曾向我们介绍过你,说你枪法好、善搏击、懂音律,赵琳也说过你,说你温暖稳重周全,现在看来不仅是手足兄长还有长者之风。”
“是啊,我六哥是最好的哥哥,比我亲哥哥还好!”赵琳抱过他的胳膊偏过头去蹭,蹭到第三下时被王明戈一把捞了过去,于是王明戈头上又挨了一下。
“啧啧,看不明白,”秦霞不怕死地问出一句几人都想问的话,“那你为什么会嫁给姐夫而不是六哥。”
“因为明戈就是明戈,六哥就是六哥。”
“什么?”李钧几人若有所思,秦霞却完全没有听明白。
“跟你说不明白!”赵琳接过陆轲倒给她的两口红酒撒娇,“六哥,我都拿出来红酒了——”
“就因为是红酒所以才许你喝这些,”陆轲说着又看明戈,“你也少喝!”
“好!”两人听话,一致看着对方笑,手也在下头握到一处。
秦霞更不明白,李钧却是钦佩的点头又摇头,头一个冲几人举起了小碗,“秦霞还是喝清水?来吧,为了中秋——”
“为了中秋!”兆钦跟上。
嗯——醇厚、清新还有恰好的涩感,六哥家藏的酒确实好。赵琳晃悠着小黑陶碗眯了眼笑,谁说只有长颈的玻璃杯才能衬上红酒的雅意,这由泥土涅槃而来的小东西才更蕴含了历史的辽阔幽深,逶迤三千年就为得这红酒佳人的一吻。“像不像个莽汉抱了个美女?”她凑到明戈耳边小话。
王明戈磨牙,就想把人揉搓一顿,场合不对,夹片青瓜将人的嘴堵住。坏了,莽汉变成青涩少年了!秋风调皮,又将一片树叶贴到他肩上,竟是给打了个黄色的标签,更坏了!
“小周炳,咱们再过半个月能搬家?”酒过两巡,菜也吃了一气儿,秦霞开启下一个话题,还专门点周炳的名。
“十二天,十月十号。”
这精准的,精准的都让赵琳觉得他是测算了黄道吉日。琇書蛧
“还有糊顶、铺地、挂窗帘、布置家具,再打井,擦洗……”周炳又补充,“给西边那处也打个井?”
“周小炳防患于未然的好,”兆钦拍着他的肩膀夸赞,“直接打在卫生室前头的场院里,公共的,大家都可以用。”
“家具能打多少是多少,不够的去回收站淘换。”李钧也添话。
“我们的和六哥的都不用管,林姨那里有多余的,拉过来,”赵琳说着又笑起来,“防范的这么严,兆钦你这是完全不给自己留机会?”
“不留!”兆钦接的很快,“真要有合适的还差这点机会?没看钧哥,千里之遥照样鸿雁尺素。”
“比不上明戈碧落黄泉苦追寻!”
“他那是一往无前的厚脸皮!”
“你们在说什么?”啃鸡头的秦霞从饭碗里迷糊着抬头,“除了家具和窗帘更应该准备的是棉被和柴火好吧?农历十月就要下大雪了,哦,你们从南边来的是不是很少见到大雪,这里冬天很冷的,不是书上说的那种大雪纷飞的冷,是真的冷!在外头喘一口气就觉得鼻子疼嗓子疼的那种冷!咱们得提前多弄些柴火回来,李大哥是京市人应该不怕,我和小周炳也都可以,就你们几个可要小心,尤其是琳姐,听说你们海城的姑娘三九天里穿着裙子穿风衣,在这儿你要敢那么穿能冻掉脚脖子!”
“你何时见我穿裙子穿风衣了?不过你这话说的倒对,咱们确实应当多备些柴火,不光柴火,还有煤炭。”
“你不用管,”王明戈想起了自家媳妇穿裙子的样子心生徜徉,夹了几根青菜给她又看向李钧说话:“还是赶紧跟姜太公说说把学习班办起来是正经,也好给新来的找点活干,闲着容易惹事。”
“不仅学习班,小学也要筹备,至少要正规一些,”陆轲也添话,“难不成三九天里在外头教人画雪读书?”
怎么都是我的活?迎上几双眼,李钧直接放下筷子,“识字班的事我问过,大队之前也办过,没人愿意上,上也是男人抽烟女人纳鞋底子,小学更是非一朝一夕所能为,姜家洼大队穷,穷的远近闻名,在厂子办起来之前这些事跟大队长提也没用。”
“厂子有几成的把握?”陆轲开口。
“七成吧——”兆钦答的慎重。
“八成。”李钧答的肯定。
“哎呀,没有十成也有九成!”秦霞咬一口梨子答的咋咋呼呼,看几人都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便三两下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不顾淌到了嘴角的汁水接着道:“昨天去公社给家里打电话时我问了,我爸说他们已经在小范围内讨论了这个事,几个要紧的人已经点头同意,剩下的就是程序和操作了,说过几天会通知你们几个带着详细的方案去省城参与研讨,当然地方上也是有些关节要走的,可能会曲折一些,但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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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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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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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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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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