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里被人重击的疼痛还在,所以第一个动作是伸手去摸,感觉摸到了皮下组织上的肿块。
王八蛋,就不能轻些吗?她用金针将人弄晕时连个针孔都不会留下。
“醒了?”
果然,手还未收回,门缝里的眼就看到了,然后给嘴传递了信号,冷幽幽的,跟蛇吐信子似的调调一样,恶心。
我醒没醒的你没看到?赵琳不想搭理她,手肘撑床,缓缓起身。
“都这样了还能睡着?”
“现在几点?”赵琳不答反问。
“你不用知道。”
“老鼠胆。”
“什么?”
“你们把我掳到这么一个,除了苍蝇蚊子什么都没有的破地方,我是个怀孕快八个月的孕妇,你怕什么?怕我跑了?
想利用我,想从我身上得到东西,还连个时间都不告诉我,你不是老鼠胆是什么?”
“七点半。”
“我要上厕所,然后洗刷,然后吃饭,要大米粥或小米粥、鸡蛋和青菜,必须保证干净卫生。”
“没有!”
“你说了算吗?”
“你——”
“按她说的准备。”
女人想要抬手,外面那个长得像猴的男人出声拦住她。
赵琳看也不看她,起身向外,小门外被那男人拦住,手里拿着块黑布条。
“蒙脸?行,但必须扶好我。”赵琳不反抗,她现在的原则是,听这个男人的话,挑那个女人的刺,昨晚她就看出来这两人当中,男的占主导地位。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女人那枪里是空包弹。
被她搀住,赵琳感觉跟被蛇缠住了胳膊似的,这女人怕不是个变温动物,慌忙抖掉,“你的手太凉,有墙吗?我扶着墙走!路不平的地方记得提醒我。”
落脚时闻到了尘土味儿,果然少有人来。
左右都无风,有空音,也有回音,她判断这是个两侧都有房子或者是被封死的走廊或夹道。
扶着墙,她摸到了斑驳的墙体,摸到了四扇门和四扇窗。
留心数脚下的步子,三十三步,每步六十公分,二十米。每间屋子的面宽达到了五米,什么样的屋子有这么大的开间?
难道是什么废弃的破厂房?
县城里房子比人还贵,哪来的破厂房?
他们这是把她弄到了什么地方?
厕所里倒是有风,有没被封死的窗?
还闻到了一股荷花的清香。荷花?武县,除了姜家洼哪里还种了藕?不过这浓度,要么是离得远,要不就是数量不大,难道是野生的?
破布碍事,下次就想办法去掉它!
同时争取独自上厕所!
一路无言的去,再一路无言的回。
早饭送来,只有一碗玉米糊糊粥和一个馒头,赶在赵琳开口嫌弃之前,那女人先说话:“只有这个,上午按你说的做。”
赵琳没说话。
调换了个馒头,啃了。
粥不好调换,关键火车皮里没有这玩意儿,没喝,想要一碗水。
“事多!”那女人又说她。
“不乐意就滚!”赵琳突然发火,抓起饭碗砸到了墙上,怒声道:
“我告诉你,在你的主子没来之前,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照顾好我!
想利用我,想让我配合,你必须如我的意!
我要的只是一碗饭、一碗水,不出格!
虐待我,但有意外,你承担不起!
还有,你长得太丑,把脸蒙上,别让我看见!”
“你——”
“我怎样?别用手指人,我讨厌这种没教养的手势,阴沟里的老鼠罢了,你有什么可同我谈判的资本?一切等你的主子来了再说话!”
女人出去,到外面“哐当”一声踢翻了个凳子,被那男人说了两句后又转回来将那碎成了瓣瓣的破碗捡走。
“嗬,忍耐力可以,看来我真有大用!”赵琳暗想。
喝了水,接着躺下,依旧侧身向里,摸着肚子琢磨下一步该干什么,然而不过琢磨了十来分钟就开始掉泪。
想哭就哭,她本来就是个笨蛋,柔弱了还能让别人降低对她的戒备,赵琳觉得她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琇書蛧
被逼出来的!
难怪有人说,人的潜能无限。
哭,先是只掉泪不出声,接着就嘤嘤的哭,边哭边跟肚里的孩子说话,哭累了说累了,要水喝,喝了水,上厕所。
一上午去了三趟。
上的那女人都烦了,烦也得带她去,孕妇,尿频。
王明戈和陆轲返回到武县时已是早上六点,夏天,太阳一出来就带着火。
姜茂云又在审问那个到家里去叫赵琳的女护士,好几遍了,翻来覆去的,都是一个结果:
听见有人从手术室里伸出头喊了一声,说忙不过来,关院长让去叫赵老师,具体是谁不知道,太乱了。
王明戈闯进去,直接拿枪顶上了她的脖子,森冷地开口:“说,有人抓了你孩子,还是你男人。”
女护士眼神闪了闪,哆嗦两下继续嘴硬,“没,没有——”
“不说,罪名会落到你头上,死两个,你,和你的家人……
说了,你不是死罪,你的家人可能会被救回来,
我给你两分钟考虑。”
王明戈将枪放到了桌上,枪口对着那女人,抬手看表,“十秒钟,十一,十二……”
另一边,陆轲将姜茂云叫了出去询问细节:
“……来了个重伤患者,说好的换了手术服跟关院长搭手,没进手术室……
关院长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或者在忙其他的,手术紧张,没顾得上叫……
翠红给一个伤者缝好了针,去手术室找人才发现的……
更衣室就在手术室外面,三个平方不到的隔间,我在手术服下面发现了开着口的乙醚瓶子,那东西挥发,小空间里几秒钟就能致人昏迷……
赵医生肯定能闻出来那味道,可她身上当时沾的全是血,闻出来时也晚了,想躲也来不及……
那时是二十一点四十五分,我立刻封锁了医院、医院周围的几个地方,以及几条干道……
刨花板厂事故,可能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我已经安排了人去调查。
现在,局里的人,地区派来支援的人,武装部的干事、民兵都散出去了,家里也让人去送了信,估计李钧他们也已经开始找了……
但,缺少线索,盲目……
去家里叫赵医生的就是这个护士,指派了翠红缝针的也是她,”姜茂云抬手指了指室内的女人接着道:“她脸上的伤是被翠红打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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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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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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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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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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