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苏叶是所有人中受伤最重的,手上的燎泡还好,脖子里的伤才是吓人,血呼啦啦的,让过来帮忙的表舅妈忍不住惊呼出声。
“去里面!”赵琳扶住有些踉跄的人将她往里头带,“舅妈进来帮我打手电!”
表舅妈心软,见状就感叹:“疼坏了吧闺女?我的个乖乖……”
“围巾着火了?然后直接扯下来的?”内室的烛光加上手电的亮光让赵琳看的更清晰了些,将人扶到凳子上坐下又拢起了她的头发开口:
“动作太猛,撕下了一块皮肤,不过这也是最好的做法,否则火烧到的头皮或者脸上后果更严重……后脖颈,衣领能挡住,别怕!我会尽力让疤留的不那么明显的。”
“没,我不怕!”虽看不到后脖颈里的伤,但疼痛和赵琳的表现让韩苏叶猜了个差不离,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坚强——不哭,不喊,不矫情。
“身上还有没有哪处受伤?我需要把你的衣服领子剪掉,”赵琳尽量平和地说话:
“听他们说你闯进去找人了,苏叶你真勇敢……只是你的头发得剪掉了,处理完伤口我帮你剪……你的脸小,轮廓分明,剪短发好看……”
赵琳一边分散着她的注意力一边将生理盐水倒了上去,伤口成条状,宽约三公分,长约八公分。
“躺下吧,需得把被污染的和灼烧的地方去掉,否则新肌不好生长,也容易感染,得用些麻药……别怕,我会给你配最好的药……舅妈你去叫翠红过来……”
姜茂云再返回到打麦场时,陆轲和王明戈他们已经带着人清理出了一个隔离带来,然后从火势相反的方向又放了几把火。
以火灭火,这是草原、森林或农田等大面积地带着火时最好用的办法,只要将外围的隔离带清理出来,避免了火势继续往外蔓延就好,里面的烧完也就没事了。
“灭火的人里有能人。”姜茂云这么想,想了半截就想起来刚才在火场时跟他交过手的那人。琇書網
一声不吭就出手,还每一下都让人难以招架,然后没几下就把自己给放倒了,放倒了、扯掉了他头上的大衣才说话。
干什么的?
你说干什么的!
姜茂云自认自己长得不像是个放火的。
猥琐吗?
不就是一个大男人披了件女人的大衣?!
也奇了怪了,又是火还是烟的那人怎么就看出那是件女人的大衣的?
姜茂云一边怄火一边加快了步子。
挨了两顿揍,一是为了救人,二是为了找人。
知青?知青怎么了?知青揍人就可以这么狠?什么时候知青成了练家子了?
姜茂云心里琢磨着手就摸上了自己的脸,还被个姑娘打了,头一回被一个姑娘打,打的还是脸,不疼但心慌。
不过那姑娘是真了不起,围巾衣领和头发都着了火,还能拎着个着了火的棍子,东扒拉一下西扒拉一下的边跑边喊。
当时他在外头看见了什么,好像是看见了一个黑影带着两串火苗在跑,幸好他胆子大,不然非得给当成鬼火不可!
没把人家当成鬼火,却被别人当成了放火的贼。
事发仓促,刚才只相互确认了对方不是坏人,就松了手各走各的,现在姜茂云还是想去看看那个揍了自己一顿的人是谁,去路旁的雪窝子里扒出来自己的大背包拎在手里向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人最多的地方有他爹,姜大队长正拄着个铁锨大口喘气。
这下子烧了十几个麦秸垛啊,大队一个冬天的引火毛都没了,小袁庄的那几个畜生,姜大队长恨得牙根痒痒,找他们去,必须找他们去,赔偿损失,必须得赔!
“去小袁庄,找他们去,找他们个王八羔子!”
“对,走!走!”
“爹——”姜茂云紧走几步挤进喧闹的人群,边挤边找寻刚才揍了自己的那人,不在,那人气质特殊,在的话一眼就能被看到。
“爹!”姜茂云又叫了一声。
“咋?”姜大队长觉摸着听到了一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声音,朝着声音回头,“咋,老二?是老二,老二你咋回来了?啥时候到的?”
“是,爹,是我,我回来探亲,刚到!”姜茂云又跨近了两步,边走边冲左右点头,分别已久,再加个个灰头土脸他还真没认出这几人来。
“好,好!”姜大队长激动,想高兴又高兴不起来。
“知道火灾的起因了吗?不行就报公安吧,直接找上门并不能解决问题,损失了这么多,还有人受伤,公安局会管的……”姜茂云提醒他。
对,受伤,还有人受伤!
姜大队长更觉郁闷,顾不上再跟几年未见的儿子叙话,留下一帮子年轻的守在这里就丢了铁锨往医务室跑。
孟会计跟上。
“二,二哥——”姜家老三凑了过来,他有些怕这个二哥,悄悄将人往一边拉了点试探着开口:
“不,不去找他们吗?咱大队的人都看到他们在麦秸垛上吸烟了,火一起就跑了……”
“找到他们你打算怎么办?教训一顿还是让他们赔偿?私自教训人是犯法,让他们赔偿他们有没有那能力?”
“先找个地方把那个放映员安排着住下,看好现场,不能让火蔓延出去,等烧的差不多了,就带人进去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谁丢下的东西,另外有没燃尽的就用土埋了……麦秸堆得结实,里头会有燃不尽的地方一定要仔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啊,哦,好,好,这就去,我这就去!”姜家老三诺诺,“那,那,二哥,你不回家?你是不是还没回家?”
“忙完再回!”姜茂云欲转身,忽而又开口:“这以火灭火的主意是谁想的?”
“以火,啊,二哥是说这放火的法子?”
说起这个姜茂民恢复了神采,开始流畅地说话:“王知青、陆知青还有李知青他们啊,不仅想了法子还救了人,被围里头的人基本都是他们救的,他们厉害着呢,跟你说二哥,别看你当了八、九年的兵,照样打不过他们,真的,二哥,不诓你——”
姜茂民还在说,他二哥已经再度拎起了脚边的大包,“我去医务室看看,你带着人把这里看好了,睁大眼,别出岔子!”
打不过,还真打不过,可这又是李还是王的,到底哪个才是揍自己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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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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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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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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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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