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堂,皇后懒懒的靠在榻上,昏暗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那样的浑浊不清,她望着堂下坐着的人,神色淡然道:“皇上还是没去你那?”
温贵人默默不语,皇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徐徐道:“如今在行宫人还算是少的,你若再抓不住皇上的心,只怕等回宫更是难上加难。”
“嫔妾明白,若是不是宸贵妃那个贱人一次次的给嫔妾使绊子,嫔妾何至于此。”温贵人死死的抓住手的帕子,眸中略过一抹恨意。
“你知道就好,荣昌公主把你送进宫,可不是要你碌碌无为的,如今你只是贵人的身份,又如何斗得过贵妃,你只有分了她的宠爱,才能彻底将她踩在脚底。”
话落,玉琴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皇后福了福身:“娘娘,奴婢已经打听清楚,皇上这会已经从昭惠宫出来了,正往花园去。”m.χIùmЬ.CǒM
皇后挥了挥手,又将目光落在了温贵人身上:“本宫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今晚是个好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了。”
温贵人面露喜色:“嫔妾多谢娘娘恩典。”
等人一走,玉琴拿过一旁的蚕丝被搭在了皇后身后,轻声道:“这回温贵人总该能留住皇上吧?”
“若是再不成,这样的蠢货本宫还留她做什么。”又想起一件事,皇后沉声问:“那个盛太医可好安分?”
玉琴点点头:“瞧着倒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您虽只让他做些煎药的活计,可他也从未有过怨言,娘娘,是不是咱们想错了?或许,皇上只是看重您腹中的龙胎,才多派个太医来看顾您。”
“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初那个贱人中毒,查了那么久都查不出,反而是这个名不经传才入宫的小太医发现了关窍,可见他医术超群,本宫这条路走的又惊又险,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玉琴道:“娘娘放心,这个盛太医奴婢会好好看着。”
且说温贵人从听雪堂出来便直奔御花园,果然见不远处銮驾渐行渐近,她朝着婢女墨画使了眼色,后者立刻将手中的天灯点燃。
赵瑀坐在肩舆上有些昏昏欲睡,忽见前头有冉冉烛火升起,便道:“那是什么?”
李容昂着脖子仔细瞧了瞧,旋即笑道:“回皇上的话,瞧着像是孔明灯,又像是风筝。”
赵瑀轻笑:“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放风筝,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也不使了。”话落,又轻敲肩舆,漫不经心道:“走,去瞧瞧。”
朗空星垂,佳人如玉。
温贵人一袭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站在石阶之上,烛火映衬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她慢慢扯动着手中的丝线,那形似孔明灯的东西像一只萤火虫般,朝着夜空飘去。
赵瑀微微蹙眉,因为他实在想不起眼前的这位女子是谁。
他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驻足,自己却放轻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约摸还有一丈远时,便听她身边的宫女说:“小主,您未免也天真了,这样的无稽之谈岂可当真。”
温贵人仰着头,扯了扯手中的丝线,漫然一笑:“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我心诚,相信老天爷会看见的。”
“你在做什么?”赵瑀突然出声,将主仆二人皆是唬了一跳。
温贵人因站在石阶上,又受了惊吓,回身之际不小心踩到了裙摆,眼瞧着就要摔下石阶。
随着一声惊呼,赵瑀箭步而上,稳稳的将人接住,紧接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端。
“登徒子,快放我下来。”
温贵人羞的面色通红,一把挣脱赵瑀的怀抱,恼怒道:“放肆,你可知我是谁,竟这般无礼?”
赵瑀今晚只穿着常服,那衣裳的颜色倒与侍卫的服饰有几分相似,望着眼前人如梅花鹿般湿润的眼眸,他漫然道:“那你倒是同朕说说,你是谁?”
温贵人听他以朕自称,适才还恼怒的神色不在,有的只有惊愕:“你是皇上?”
赵瑀展一展衣袖,反问:“不像吗?”
“嫔妾不知皇上驾到,冲撞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温贵人惊恐的跪在了地上,裙裾似若安静下来的蝴蝶翅膀铺呈于地。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赵瑀轻轻一笑:“朕似乎从未见过你。”
温贵人抬着娇怯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眸:“回皇上的话,嫔妾是今年才入宫的,家父从五品盐运司副使温亭善。”
“原来是温卿的女儿,只是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花园?”
温贵人不紧不慢悠悠道:“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都有了身孕,嫔妾听闻若是在月下放风筝,便能心想事成,所以......”
“你所求之事竟是皇后与贵妃?”赵瑀有些诧异,原以为她是想祈求恩宠,没承想.......倒是自己小看她了。
温贵人清甜一笑:“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贵妃娘娘垂范六宫,皆为女子典范,嫔妾在家时便听得二位娘娘贤名,嫔妾不才不能伺候在二位娘娘跟前,能做得也不过是这些蠢事,只盼佛祖庇佑,二位娘娘能平安生产。”
赵瑀笑而不语,片刻道:“有此心便是好的,难为你想着。”
温贵人含笑道:“嫔妾这点蠢心思,哪里担得起皇上的夸赞。”停一停,又言:“皇上,时辰不早了,嫔妾先回去了。”
“嗯,去吧。”
温贵人垂下如排扇般的睫毛,恬然一笑,再次朝着赵瑀行了一礼后,才翩然离开,等走的远些了,墨画忍不住问:“小主,奴婢看得出皇上是喜欢您的,您干嘛不多留一会,说不定,今晚还能侍寝呢。”
“喜欢终究是浅了些,我要做得是要皇上记住我。”
温贵人眼波里涟漪潋滟,仿佛是夜色的深沉,墨画不解道:“既如此,那您为何要在皇后面前装作一副......”
“一副愚蠢的模样是吗?”墨画还未说完,温贵人便已经接过话茬:“皇后这个人心思很重,我虽是公主举荐到她跟前,可也不能表现的太过聪明,就是要让她觉得我愚蠢,好掌控,她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我。”
墨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温贵人轻哼一声:“姐姐当年的死,虽是宸贵妃一手造成,可皇后也脱不了干系,她们两个我都不会放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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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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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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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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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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