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甚好,晨光透过雕花窗柩落在地上,投下无数光和影。
凌霄花缠在墙头上,花朵迎风招展,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今日是令染的册封典礼,穿花镜前,梳头嬷嬷为令染梳了一个牡丹头,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金累丝红宝石缠枝钗,再戴上金累丝点翠嵌珠玉冠。琇書蛧
玉冠上镶嵌金、玉、红蓝宝石、点翠、珍珠、珊瑚、琥珀、玛瑙、绿松石。
两侧流苏垂至脑后,行走时翠玉相碰,发出阵阵细碎清灵的响声,身上穿的是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腰束玲珑玉带。
玉带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着青云披帛,足有一丈长,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富贵华丽中平添几分飘逸。
册封礼服则是赵瑀亲自画了花样送去司制房,绣娘们日夜赶工,十日前方送到昭惠宫。
趁人不备时,倚翠俯身在令染耳边嘀咕:“娘娘,兰心那传来消息,妍婕妤怕是不行了。”
令染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上好的红蓝宝石映着晨光,将自己衬得肤如皎月,不怒自威。
“今日当真是个好日子。”
倚翠走至窗前摘下一朵小小的茉莉花别在令染鬓边,喃喃道:“是啊,今日是娘娘的册封典礼呢,顺贞昭仪看着会高兴的。”
梳洗完毕,令染乘翟玉凤车前往太庙行册封正礼,再去凤仪宫参拜帝后,最后行三跪三叩之礼,授金册金印,方算礼成。
皇后一袭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端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笑容端庄而贤惠:“快起来吧,你才出月子,便要你行这样的大礼,辛苦你了。”
令染含笑起身:“多谢娘娘体恤,臣妾感激涕零。”
皇后不经意间瞟到令染鬓边的小小茉莉花,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幽光,不过片刻的功夫已恢复正常。
“皇上,今日是妹妹的好日子,臣妾已经吩咐御膳房制了一道紫参雪莲汤送去了昭惠宫,这个时辰正好,不如皇上陪着妹妹回去,也正好能用一些。”
赵瑀的目光一直落在令染身上,又听皇后这么说,不禁回头望去眸中尽是赞赏之色:“皇后贤惠,有你在是朕的福气。”
说罢,他便站起了身子朝着令染走去:“朕陪你回宫。”
令染恪守礼仪,朝着皇后再次行了礼方才出了凤仪宫,只是当她转身的那一刻,皇后脸上融融笑意瞬间消失不见,眸中隐约有寒光浮现。
轿辇里,赵瑀望着盛装的令染,温柔道:“可是累了?”
令染点点头,旋即身子一软紧紧的靠在赵瑀肩膀上:“当初臣妾为宸妃时,册封礼都没有这么累。”
赵瑀眼中溢满笑意,微微侧身伸手揉捏着令染的肩膀,缓缓道:“宸妃时的册封礼,是因为朕登基,册封礼需得从俭,可如今不同,你是皇子生母,自然要繁琐一些。”
令染舒服的眯着眼睛,赵瑀见状调侃道:“如今便觉得累,那将来册封贵妃,皇贵妃可怎么得了。”
闻言,令染微微一愣,转身似懂非懂的看着赵瑀,喃喃道:“皇上,您这样的话臣妾担待不起,起初的宸妃,再到现在的夫人,哪怕将来臣妾册封贵妃,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臣妾不在乎,只要能日日陪在您和皇儿身边,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赵瑀则是再次将她的身子扶正,手上的动作未停,含笑道:“染染,梦笙离世后你一直不高兴,朕都看在眼里,朕不知道如何能让你开心,只能在这些事情上费心了。”
是夜,赵瑀本想宿在昭惠宫,令染却道:“皇上,臣妾听闻祺婉仪的胎像不好,您不妨去看看吧,臣妾既为人母,自然能体会到祺婉仪的心,您去瞧瞧,兴许她心里能好受些。”
赵瑀浅浅一笑,拉着令染的手,柔声道:“难为你大度,可是朕今晚却想陪着你。”
令染伸手环住赵瑀的腰,嘴角展开一抹温馨的笑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臣妾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就好。”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令染含笑目送赵瑀离开昭惠宫,待那抹明黄消失在拐角处,令染顿时敛收笑意,沉声吩咐倚翠:“替本宫好好梳妆,本宫要亲手送卢氏上路。”
沉寂的夜空乌云流动,月光被遮挡住,整个皇宫都笼罩一层暗色。
令染一身八答晕春锦长衣,脚踩莲花珍珠织金绣鞋,一步一步朝着绛紫宫去。
佳禧轩里外,小泉子早已打点好,从角门而入,整个绛紫宫被黑暗所笼罩,不见一丝光亮。
令染沉声说:“本宫记得,僖贵人是住在一旁的芙蓉阁,你可有打点好?”
小泉子拿着羊角灯走在前头,低声道:“娘娘放心,僖贵人今晚去了张才人那用晚膳,一时半会回不来。”
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佳禧轩的门口,兰心伸手将门打开,低低道:“奴婢在外守着,卢氏就在里头。”
殿内太过幽暗,令染借着微弱的烛光才能勉强看清卢氏在哪。
床榻上,卢氏睡得不是安稳,那张溃烂的脸在夜里瞧来十分可怖,可令染却一点都不怕,甚至眼中蕴着满足的笑,她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尽情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水......红襄.....水。”
卢氏的声音已经虚透了,往日的风姿绰约再也不见,如今有的只是憔悴与不堪。
见无人应答,卢氏缓缓睁开双眼,见不远处坐着一个人,一个她最害怕见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谁让你进来的!!来人,来人!!”
令染唇边沁着妩媚又阴冷的笑:“听闻妹妹不大好,本宫特意来送一送妹妹。”
这样轻飘飘的话,应着窗外吹进了来的微风,瞬间激的卢氏猛然一惊,死死地攥紧手中的被子,惊恐道:“你敢在宫里罔顾人命,你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令染轻哼一声,低头打量着尾指上的护甲,无所谓般道:“你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说是本宫所为,本宫为何要害怕?”
卢氏瞪大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你敢,我父亲是尚书大人,我是皇上的妃嫔,你敢杀我?”
令染笑了,烛火照在她身上,她的面孔半明半暗:“本宫如今生下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子,册封夫人,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婕妤,本宫为何不敢,你父亲是尚书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你的父亲知道你做的事情,本宫相信,他不能也不敢包庇你。”
卢氏紧紧的盯着令染的侧脸,发现她发髻上还别着一支小小的茉莉花,瞬间恍然大悟,朝她厉喝一声:“是你!我如今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是你干的?你早就知道单梦笙的死是我所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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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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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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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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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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