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染别过脸去不去看她,狠心道:“皇上,请勿顾惜臣妾,一切当按照宫规处置。”
赵瑀的嘴角终于重新染上笑意,他上前一步将令染扶了起来,欣慰道:“宸妃注重宫规,实为六宫表率。”
顿一顿,又言:“只是,法不外乎人情,今日之事到底也未酿成大错,你有着身孕不宜见血腥,就将楚令仪仗打十五大板,逐出京城,今生不得入京半步。”
令染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十五大板,算不得什么。
承伯侯府郊外有的是庄子,将楚令仪送去京外也好,今日之事涉及赵瑀颜面,定不会宣扬出去。
如此一来,楚令仪还能有机会重新来过。
她倒不是可怜楚令仪,只是不愿阿娘看到自己的孩子互相残杀,自己能做得也只有这么多了。
可楚令仪却不能明白姐姐的这番苦心,失声痛骂令染:“你是我的亲姐姐,你怎么忍心看我受刑啊!!”
令染眉心怒气涌动,声冷如冰:“你这会知道本宫是你的姐姐了?你当初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本宫是你的姐姐?皇上仁慈,已经饶恕你一条性命,可你还是不知悔改。”
说完,她侧首冷冷吩咐门外的侍卫:“将她给本宫拖出去狠狠的打,直到她认错为止!!”
楚令仪全身无力,只能任由着侍卫将她拖下去,这一刻,她真的怕了!!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姐姐饶了我吧!!”
门外是噼里啪啦的板子声,混杂着楚令仪求饶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后背发凉,不过片刻后,那声音渐渐减小,直至再没有响动。
有侍卫冲进来禀报:“皇上,楚姑娘已经晕过去了。”
赵瑀挥了挥手:“将人连夜发回承伯侯府,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乱说一个字,若是让朕听见有人乱嚼舌根,即刻杖毙。”
屋内的人皆是身形一凛。
令染忽然屈膝跪在了赵瑀面前,沉沉道:“皇上,今日之事,到底是臣妾教管不严,以至于差点伤害龙体,回宫后,臣妾自愿禁足昭惠宫,还请皇上同意。”
赵瑀目露纠结之色,勉力一笑:“这件事,朕已经说过到此为止,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担这个责任。”
令染一再坚持,赵瑀终是无奈应下:“好吧,那就依你所言,折腾这么久,朕也累了,你好好休息吧。”
话落,便抬腿走了出去。
等赵瑀一走,皇后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宸妃,轻蔑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尽数流露在眉梢眼角:“本宫真是想不到宸妃如此大义灭亲。”
令染眼蕴了清冷如冰的笑意:“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妾乃是皇上的宸妃,自然得做出表率,即便是臣妾的亲妹妹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只要做错事,就得受罚,姐姐,您说是不是?”
皇后目光凌厉如箭,恨然道:“是啊,有错当然要罚,宸妃,咱们来日方长!!”
令染恭敬如仪,目光清澈似一掬秋水盈然:“臣妾也是,恭送皇后娘娘。”
夜色昏暗,星光黯淡,廊下几只灯笼在这夜色中泛着幽光,底端垂坠的流苏随风轻轻摇曳,映照着远处的花草树木,犹如鬼魅一般。
令染沉沉叹息一声,将还跪在地上的芸香扶了起来,柔声道:“今日,多亏你机灵了。”
芸香看了一眼倚翠,怯怯道:“也不是奴婢,是白梨姐姐教奴婢这么说的。”
令染心中一暖,缓缓道:“好,今日你们也受惊不小,都先去歇着吧。”
等所有的人退了出去,刚才还热闹的屋子瞬间寂静下来,令染沉声问倚翠:“秋红怎么了样了?”
倚翠道:“小泉子已经去看过了,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停一停,又言:“今日之事,幸好皇上是信任娘娘您的。”
令染努力抑住翻腾的气息,静一静道:“一个信字谈何容易,本宫不过是将皇上的对本宫的怀疑降到最低罢了。”wWW.ΧìǔΜЬ.CǒΜ
倚翠:“娘娘自请禁足,也是为了打消皇上的疑虑?”
“这只是其一,本宫自有孕以来,多少双眼睛盯着,恨不得本宫能一尸两命,自请禁足也是想避一避风头,这第二,本宫相信今日之事皇上大抵也能看出来,本宫是被冤枉的,本宫就是要让皇上觉得本宫委屈,如此一来皇上才会心疼,那接下来的事情也会好办的多。”
倚翠微笑:“无论娘娘要做什么,奴婢都会陪着您。”
几日之后,圣驾回銮。
赵瑀不仅没吩咐侍卫看守在昭惠宫门口,就连吃食用度都是比照贵妃的份例送去昭惠宫,可是令染却是言出必行,自回銮后都不曾踏出宫门半步。
回宫之后,有眼尖之人发现皇后身边的青竹不见了,虽是好奇,可大家也不敢猜测办法,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到了荣昌公主大婚这天。
因令染尚在禁足,并未出门参加晚宴,调养了这一个月,她的肚子愈发圆润,陆寒水也曾私下里告诉她,自己肚子里这胎,有七成是个男胎。
听到陆寒水的话后,令染默然送了一口气。
她并不是重男轻女,只是后宫和普通人家到底不一样,有了儿子才能屹立不倒,即便将来自己的儿子成不了皇帝。
可等皇帝百年之后,自己也可以随着儿子出宫,总比老死在宫里的好。
白梨端着安胎药进来,微笑道:“今日公主大婚,听说皇上还提前吩咐内务府制了烟花,就连贵嫔娘娘都得了恩典,能出宫观礼呢。”
话音刚落,绚烂的烟花犹如花朵一般在天空中绽放,把原本乌黑的天空衬托得更加绚丽多彩,如诗如画。
令染浅浅笑着:“拼尽一生,只为这一刻灿烂,若人也是如此,那还有什么趣。”
顿一顿,又将目光落在了白梨身上:“本宫上次同你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
回宫之后,令染就同白梨说过她和白旭的婚事,可这丫头一直支支吾吾没个准话。
白梨见主子又提起这件事,当即红着脸说:“娘娘,奴婢不嫁,奴婢要一直陪着您。”
令染浅笑叹息一声:“傻瓜,这世间最好的姻缘莫过于情投意合四个字,白旭对你情意你自己也明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可得把握住了。”
“娘娘,您还有几个月就要临盆了,奴婢不想这个时候离开您。”白梨挨着令染坐了下来,正色道。
令染不由失笑:“你若这个时候走,本宫还舍不得呢,等本宫的孩子平安诞生后,会亲自求皇上赐婚,这样可好?”
白梨低着头,粉白的颊上蔓上珊瑚之色。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倚翠挑起帘子进来,沉声道:“娘娘,画烟刚刚出去了。”
令染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漫然一笑,红唇轻启:“本宫等了这么些天,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说完,又向倚翠吩咐:“你这几日累着了,得了风寒,好好去歇歇,明日让画烟来伺候本宫吧。”
倚翠眉宇间挑起一抹了然的笑:“是,奴婢记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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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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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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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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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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