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染隐去泪痕,毫不犹豫地将手落于赵瑀的掌心,笑靥轻绽若梨花,恬静道:“好,无论结果如何,臣妾与您一起承担。”
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明明才是初夏却晒得人头皮发烫,赵瑀携令染一步步登上八尺见方的祭坛。
祭坛上设有皂幡并五个盛满清水的大瓮,在上面插上柳枝,赵瑀接过太史离递过来的竹篓,将蜥蜴分别放入五个大瓮中。
在他们之后,是三十多个少年,年纪从十岁到十五岁不等的青年,身穿青袍,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头上插着羽毛,腰间挂着铃铛,每个人都拿着一根树枝,围着祭坛口中念念有词。
“飞龙飞龙,吹云吐雾,雨水滔滔,放汝归回。”
赵瑀令染持香敬上,行三跪九叩之礼,随后跪于蒲团之上,双手合十,诚心祷告上苍降下甘露,造福黎民。
百姓们见状也纷纷跪拜,祈求上天垂怜降雨。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骄阳越发炽烈,直晒得人头晕眼花,却丝毫不见有降雨的迹象。
太史离虽是推演出今日或许会降雨,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十拿九稳,若是老天一直不下雨,难不成要帝妃二人一直跪在祭坛上吗?
咒语依旧念着,赵珩才要上前劝皇兄先起身,白旭却一把将他拉住,劝道:“王爷,皇上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只怕任何人去劝都没有用。”
此刻的皇宫内,太后侍立在廊下抬眸望着依旧是晴空万里的天,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得意一笑:“看来老天都在帮着哀家。”
话落,又转头问向身后的翡翠:“宝云可有传话过来?”
翡翠道:“宝云说,温嫔乖的很,且太医已经确定了,她腹中怀得是个男胎。”
“那就好,只要那孩子一出生,她这个生母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让太医准备好,必要的时候咱们还是要去母留子的。”
翡翠冷笑:“太后放心,太医那早已准备妥当。”
到了正午时分,太阳越来越大,赵瑀和令染整整跪了两个时辰,天空依旧没有下雨的迹象,那些念咒的青年们也愈发有气无力。
赵瑀捏一捏令染的手,心疼道:“你先去旁边避一避,这样跪下去你身子如何受得了?”
令染反握赵瑀的手,灿然一笑摇头道:“皇上您瞧,这些百姓都是您的子民,她们正受苦受难,臣妾又有何理由享受荣华富贵。”
“染染……”
令染面色平静似一汪清泉:“臣妾是您的妻子,自然要夫妻一体,或是这是老天给我们的考验。”
四目相触,有片刻的静默,唯有彼此的双手紧紧相握。
祭坛前,有人跪着,有人站着,额上的很水仿佛怎么也擦不净,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中终于有人爆发,指着祭坛上的帝妃二人怒骂:“昏君!!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这个妖妃惹得老天动怒,难道你要让你的子民一个个死去吗?”
此话一出,焦躁不安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百姓们更是急红了眼,竟直直朝着祭坛冲了过来,一时间孩子的哭喊声,大人们的怒骂声接踵而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赵珩见情势不妙,赶紧吩咐白旭先带着帝妃二人离开,赵瑀却推开他,目光坚定道:“他们都是朕的子民,即便今日朕跪死在这,朕也不会离开半步。”
“何时皇上……”
“你不必说。”赵瑀沉声打断他的话,带着愧疚,沉重望着暴怒的百姓,一字一句道:“无论何时何地,朕都不会抛下他们。”
令染已经被晒得嘴唇干裂,抬眸却见不远处有位抱着孩子的妇人瘫坐在地上,而孩子在她怀中已经哭的喘不上气来。
顾不上白旭的阻拦,令染起身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下祭坛,直至在妇人面前停下。
赵瑀的一颗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赵珩也是蓄势大发,目光炯炯的盯着围在他们四周的暴民。
“夫人,我来替你抱,你去喝口水吧。”令染声音很轻,却无比温柔。
倚翠见状连忙拿出随身带着水壶递到妇人手中,又倒了一小杯递到令染手中:“娘娘,您也喝一些吧。”
但令染接过来后,却不是自己喝,而是慢慢喂给婴孩。
渐渐地,孩子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竟安稳地在令染怀中睡着了。
妇人见状不可思议地盯着令染,其余的百姓也慢慢平复下来,不断地有人上前问令染讨要水喝。
令染也是来者不拒,很快从宫里带出来的水便被百姓们喝的干干净净,而她自己却自始至终没有喝上一口水。
“乡亲们,你们所受的苦难,皇上都知道,当今圣上是位仁慈的君主,他从未放弃过你们,也一直在想办法为你们解决喝水的问题,请你们相信皇上,我相信只要咱们君民一心,必定能克服难关。”
百姓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还是那位抱着孩子的妇人先跪在地上朝着令染磕头叩拜:“多谢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人如此,全民效仿,一时间众人皆山呼万岁,而领头闹事的男子见情况不妙,欲要撤离,却被白旭手下的人先一步扣留。
或许是帝妃二人的诚心打动上天,只听得遥远的天际传来阵阵闷雷,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此时却乌云密布,几道闪电划空而过。
天空似裂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往下落。
“下雨了!老天下雨了!”
“菩萨显灵了,下雨了!”
一时间,整个祭台上都是一片欢呼之声,大雨滂沱,可所有人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被雨水打湿,而是尽情享受着这场欢乐。
赵瑀也走下了祭台,站在了令染的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温暖的光芒,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总算是等来了雨水。
欢呼过后,百姓纷纷跪地朝着二人叩拜,口中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当初的孝懿皇后乃是作为赵瑀的发妻入主凤仪宫,而今日的令染是一位以贤德和仁慈而著称的国母,更是受到了百姓发自内心的尊重。
ps:
本章求雨仪式,参考宋代《蜥蜴祈雨法》
《宋史》卷一〇二《礼志》对此有详载云:“十年四月,以夏旱,内出《蜥蜴祈雨法》:捕蜥蜴数十纳甕中,渍之以杂木叶,择童男十三岁下十岁上者二十八人,分两番,衣青衣,以青饰面及手足,人持柳枝露水散洒,昼夜环绕,诵咒曰:“蜥蜴蜥蜴,兴云吐雾,雨令滂沱,令汝归去。”
另外还有《宰鹅祈雨法》《画龙祈雨法》各位看官可自行查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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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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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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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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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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