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在椅子上坐下,倚翠便进来禀报,楚家命妇想过来给娘娘请安,令染却笑着摆手,“今晚的主角不是本宫,都免了。”
倚翠笑着应下,又道:“侯爷说,有一事想和娘娘商量。”
令染心中虽是奇怪,但还是宣了承伯侯进来说话,倚翠含笑出去,不多久门帘再次被挑起,竟是承伯侯和万氏一同走了进来。
两人见到令染后连忙行礼问安,“微臣(臣妇)参见皇贵妃娘娘。”
令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融融的站起身将两人扶了起来:“父亲姨娘不必多礼,快快坐下。”
万氏起身后,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而令染握着母亲的手,鼻尖竟是一酸。
她还记得,以前母亲的手是那么地柔软,但是现在,母亲的手上却多了几点黄斑,甚至连她的眼角都出现了淡淡的皱纹。
小丫头奉茶后,便悄声退了出去,令染居于上首的位置和婉地问着父亲,“不知父亲是有什么事要和女儿商量?”
承伯侯拱手道,“启禀娘娘,微臣想抬韵怡为平妻。”
令染喝茶的手一滞,难以置信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平妻虽不如嫡妻那般尊贵,却与正房对等,可与妾不同的是平妻不需向元配行妾礼。
“父亲,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嫡母的意思?”
承伯侯微微一愣,旋即笑道:“这是你嫡母提出来的,不过,这些年微臣有愧于韵怡,这些补偿也不过是万分之一。”
令染借着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笑着。
她这个嫡母倒是识趣,见令染不说话,承伯侯竟无措地搓动着手指,奉承道:“如今的侯府都靠娘娘一人,你嫡母说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宽恕她从前有眼无珠。”
“父亲说的哪里话。”令染放下茶杯,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一抹嘲讽的微笑,“若不是当日嫡母精明决断,或许女儿今日还没有这样的好日子。”
“娘娘……娘娘不介意就好,日后微臣会好好待韵怡……”
“侯爷。”令染唇色如朱,弯起一抹清冷如月的弧度,适时打断承伯侯的话:“不管您和嫡母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可本宫希望您能记住,母亲,弟弟还有蓁蓁是本宫在宫外的牵挂,本宫并不指望您能待母亲有多好,可希望侯爷记住,何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最后一句话,令染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压得承伯侯连头都不敢抬,只能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是,微臣遵旨。”
如是,令染脸上重新露出笑意,“女儿还有话和母亲说,外头还有客人,女儿就不耽误父亲出去应酬了。”
承伯侯躬身退了出去,待房门掩上的那一刻,令染拉着母亲的手到榻上坐下,哽咽道:“阿娘,从今往后您再也不是侯府的侍妾,女儿也能保护您了。”
万氏笑着点头拂去女儿鬓边的碎发,慈爱道:“阿娘都知道,可是染染,阿娘在府中有你弟弟撑腰,夫人也不敢为难于我半分,可你在宫里却是孤苦伶仃,如今圣上要封你为皇后,阿娘又高兴又担心,这条路你走得又艰又难,往后的日子要更加小心才是。”
令染趴在娘亲的胸口,搂着娘亲的腰肢,颔首道:“阿娘,您就放心吧,女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母女二人在房间内静静的说着话,不多时便有丫鬟进来禀报说婚礼就要开始了。
万氏既被抬为平妻,便可居于正堂接受儿子儿媳的叩拜,礼毕之后,楚明连少不得要去前头应付宾客。
不管今晚他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楚明连皆是笑着接受众人对自己的祝福。
入婚房前一刻,倚翠将他请去了令染的院子。
“明连。”令染亲手将若湄为他绣的新婚贺礼递到了弟弟面前,“这是若湄亲手绣的,你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楚明连一袭大红喜服,那样鲜艳张扬的颜色却将他的脸映衬得更加英俊,他颤抖着不敢接,只问:“她有说什么吗?”
令染轻声道:“愿你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不用令染多说,楚明连也知道若湄在想什么,这一次,他坦然受了丽昭仪的祝福,“请姐姐替微臣谢过昭仪娘娘好意。”
令染心里一松,抬手轻拍弟弟的肩膀,郑重嘱咐:“快回去吧,你的新娘子还在等着你,从今往后,你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不要辜负了你的妻子。”
入嘉禧居前,楚明连站在走廊上,低头望着手中的贺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后,望向暖阁方向的眼眸,重新染上笑意。
就像姐姐说的,从今以后自己便是有家室的人,他的新娘子正等着自己。
而暖阁内,纪蓁蓁坐在大红的婚床上有些惴惴不安,眼见着入洞房的吉时就快到了,新郎却迟迟不来,喜娘们也开始交头接耳。
古嬷嬷有些焦急地吩咐丫头,“去前头看看,姑爷怎么还不来。”
那小丫头应声去了,嬷嬷又笑着安抚纪蓁蓁;“少奶奶,您再等等,今日府内来的宾客多,再有皇贵妃娘娘也出宫观礼,想必是将军被前头的人给绊住了。”
纪蓁蓁没有说话,可那双握着宝瓶的手却一点点泛白,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她紧紧咬着唇,几乎要落下泪时。
喜房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古嬷嬷一喜,连忙迎了上去:“姑爷回来了。”又招呼喜娘:“快把合卺酒端来。”
楚明连挨着妻子坐下,大手轻轻覆了上去,温和地说:“对不起,为夫来晚了。”
言罢,楚明连挑开盖在妻子头上的龙凤呈祥的喜帕。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很美,可如今瞧着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等词用在她的身上,都显得太俗。
纪蓁蓁羞得别过脸去,不敢直视自己的丈夫。
喜娘们笑着端来合卺酒,又说了一大车子吉祥如意的话,热闹了好一会,屋子内才彻底安静下来。
两人并肩而坐,纪蓁蓁禁不住双颊绯红,将头埋得更深:“将军,妾身给您宽衣吧。”
那双手才要接触到楚明连的衣襟时,楚明连却突然将妻子揽入怀中,感觉到纤细的身体在怀里颤了颤,却又很快安逸下来。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相拥着,许久后,楚明连温柔地在妻子耳畔说着:“蓁蓁,我以后会好好待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
纪蓁蓁心中似沁了蜜糖一般,羞怯怯地点了点头,“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不远处的龙凤花烛,烛火灿烂,照彻一室旖旎。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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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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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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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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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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