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令染没事,赵瑀的一颗心稳稳落回了原位,忽有宫人上来问,是不是要将皇贵妃母子送回昭惠宫。
赵瑀却摆摆手道:“不必,就在紫宸宫养着,等烨儿痊愈了再送回昭惠宫。”
既是让二殿下在紫宸宫休养,那少不得皇贵妃也得跟着一起,倚翠差了芸香回去收拾娘娘和二殿下的东西。
就连三公主和四殿下也一并接来了紫宸宫。
令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她睁眼望着明黄色的帷帐怔了怔,反应半秒后,脑海里忽然蹦出昨天的事来,吓得她连忙要下床。
因动作太大,惊醒了睡在外榻的赵瑀,“染染,你怎么了?”
“皇上,烨儿呢?烨儿怎么样了?”
赵瑀掀了被子下榻,稳稳的将人搂在怀里,安抚她的身子希望她能松弛下来,“烨儿没事,平娘正照顾着他,放心吧。”
可身为母亲又怎会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放心,她亲眼所见烨儿昨日是如何在鬼门关徘徊。
即便皇帝如何告诉她烨儿安好,她也不能放心,一定要亲眼瞧过才好。
偏殿中,平娘守着烨儿彻夜未眠,她才出去洗把脸工夫,回来便瞧见只穿了寝衣的帝妃二人围在烨儿床前。
立时心中咯噔一声,以为烨儿又不好了,正要上前,却被倚翠一把拉住,“放心,二殿下好好的,只是娘娘不放心来瞧瞧。”Χiυmъ.cοΜ
平娘捧着心口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倚翠又道:“你都守了一夜了,铁打的身子怕是也扛不住,去歇会吧,这有我和芸香呢。”
平娘却摇了摇头,沉沉道:“姑姑,我不累,我要一直守着二殿下才好。”
“你是信不过芸香,还是信不过我?”倚翠看着她,微笑道:“你是殿下的乳母,你要是倒下了,我们只怕更没有法子了,去睡一会吧。”
平娘确实是累坏了,她朝着暖阁看了看,终是点头:“那好,若是二殿下醒了,姑姑可要将我叫醒才好。”
“知道了,快去吧。”
而这边,令染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儿子热乎乎的脸颊,看着他沉沉睡得安稳,这才放下心来。
赵瑀的手一直放在令染的后背上,有阵阵暖意涌了上来,令染转头抱着丈夫的腰,呜咽道:“都是臣妾这个做娘的无能,连儿子都护不住。”
怀中的人越哭越伤心,赵瑀眸中有一闪而逝的狠厉,他轻声安抚怀中的女人:“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至于是谁放宋氏出冷宫,朕会查清楚。”
三日后,白旭终于有了眉目,冷宫年久失修,有些墙角被白蚁蛀蚀,宋氏便是利用这一点,才逃出了冷宫。
可至于鹤顶红之毒,白旭却毫无头绪。
因鹤顶红之毒一直都存放在太医院内,钥匙由院正掌管,盛荀也细细查过鹤顶红的数量,发现并没有少。
宋氏被赵瑀一脚踢得当场暴毙,若想再问也是不可能,对此赵瑀十分恼火,下旨将看守在冷宫附近的侍卫都送进了慎刑司。
半个月后,烨儿的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紫宸宫毕竟是君王的居住地,烨儿并未册立为太子,若是再住下去势必会引人非议。
所以傍晚时分,令染便抱着儿子回了昭惠宫。
这一日,盛荀按照往常的时辰来昭惠宫请平安脉,令染却吩咐倚翠拿来一方丝帕递到了盛荀面前。
“你仔细看看,这丝帕里包裹的东西是什么。”
盛荀接过,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可没多久他的脸色却愈发沉重,“娘娘,您这东西是哪来的?”
令染道:“这是宋氏手心里残留的东西,本宫那日用护甲刮了一些,这东西是鹤顶红吗?”
盛荀沉重地说:“不,这绝不是鹤顶红。”
“哼!”令染冷笑一声,“难怪皇上怎么查也查不出来,竟是查错了方向。”
思虑片刻,她又问向盛荀:“你能查出这到底是什么毒吗?”
盛荀点点头:“这毒实在是罕见,娘娘可否让微臣带回去细细检查。”
“好,但是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娘娘放心,微臣知道怎么做。”
送走了盛荀,令染便撑着额头靠在榻上假寐,倚翠捧了热茶上来,劝道:“娘娘去歇会吧,这几日您清减了好些。”
令染已经是闭着眼睛,许久后她才睁眼静静地看着倚翠,沉沉问:“连盛太医都查不出来的毒是怎么混进宫来的?”
倚翠一愣,想了想说:“依奴婢愚见,能将这样的脏东西带进宫的,恐怕是能自由出入皇宫之人才行。”
自由出入四个字在二人的脑海里泛起层层涟漪。
“荣昌公主!!”
主仆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倚翠疑惑道:“可让奴婢不明白的是,二殿下遇刺那天公主并未进宫,她又是如何蛊惑的宋氏?”
令染冷笑一声,“你忘了,那位温婕妤可是荣昌公主送进宫的人。”
静静地想了会儿,令染纤细的指头在桌面上敲出清碎的声音:“当初大公主一事,本宫就怀疑是温婕妤所为,只可惜本宫没有证据,烨儿这件事也是本宫不好,若不是本宫疏于防范,烨儿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倚翠良久沉思,满屋子里寂静无声,“可是奴婢还是有一事不明,若真是她怂恿的宋氏,那为何她还要交出解药?难不成只是想讨皇上的好?”
“绝不是这么简单,当初宋氏入冷宫,太后心有不忍便悄悄下旨不许冷宫里的人苛待了宋氏,而今宋氏却突然出来行刺烨儿,恬贵嫔一事,本就让母子起了嫌隙,如今又出了烨儿这个事,只怕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更加水火不容。”
倚翠点点头,唏嘘道:“若真按娘娘所言,那这温婕妤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些。”
此时的令染反而镇定了些许,冷哼道:“能在后宫活下来的,有几个人的心思是单纯的,不过,她若只是害本宫,本宫尚且可以饶她一条命,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心思放在了烨儿心上,后宫时日长,且走着瞧吧。”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温婕妤所为,可在外人眼里终究是她救了烨儿命。
这份恩情,令染自然要还。
这日天气十分晴朗,淡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似碧玉一般澄澈。
令染吩咐倚翠从库房里挑了一些上等的东西去了温婕妤处。
流云轩的人见皇贵妃驾到,忙出来迎接,墨画伏匍在地,毕恭毕敬道:“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不知娘娘驾到,还请娘娘恕罪。”
令染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快起来吧,你们主子呢。”
墨画起身后觑了一眼令染的神色,引着人往里走,回道:“我们主子病了,这会正歇着。”
“哦?怎么好端端的病了,可请了太医?”
墨画笑笑:“主子是前几日受了点风寒,不肯惊动宫里人,并没有宣太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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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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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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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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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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