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中午吃的什么饭。wWW.ΧìǔΜЬ.CǒΜ
她望着一桌子的菜,敷衍地回答:米饭。
那端便没有回应了。
赵二看着简短的对话框,心里有一丝丝的酸涩。如果婚后是这样的生活,她会更痛苦吧。
长痛不如短痛,俗话说得真好。
她放下筷子,转身去了卧室,然后把那一箱子药放在了距离沙发最近的桌子上。
沈延舟在部队的习惯一直没忘,即便大清早就出去了,他仍然把沙发收拾得工工整整。
跟他整个人一般周正,死板。
赵二觉得没意思,一屁股便把沙发坐褶皱了,躺在沙发上,她闻到了药箱里浓郁的中药味儿,欣慰的笑了。
这么难闻,他早晚有一天会受不了。
赵二把沙发上叠好的被子揉乱,把书乱扔,也把自己的外套裤子随便扔在地上,她观看了一圈自己的杰作,忍不住点头。
看到这种场景还能忍,她就敬他是一条真汉子。
沈延舟这两天回来的都很准时。
晚上六点的时候,赵二便听到门外钥匙响动的声音,她又按了按空调遥控器,把暖气的温度调到30度,暖风吹得她昏昏欲睡。
沈延舟像昨天一般敲了敲房门,没听到动静,又敲了敲。
赵二戴着耳机,不紧不慢地翻着书页,假装没听到。
沈延舟看里面没动静,便缓缓将门推开了一条缝,他看到赵二正坐在桌前看书,戴着笨笨的耳机。
他又把门关上了,自己去了客厅。
没一会儿,赵二就收到沈延舟的消息:“今晚王阿姨有事情,我带你出去吃饭。”
赵二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不饿。”
三个字犹如石沉大海,沈延舟再也没有回复,赵二有点好奇,这个男人该不会抛下她出门吃饭了吧?
也够自私,够无情,够有病的。
她心里一边骂沈延舟,一边打开门,去往客厅的方向。
然后在漆黑的空间里,看到了一丝亮光,那是沈延舟手机发出来的光。他没抛下她出去。
赵二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大脑一抽,一巴掌把墙上的灯打开了,明晃晃的光刺得沈延舟微微眯起了眼睛,赵二心里有鬼,语气不软不硬地说:“客厅太暗了,我看不见。”
她就是要跟他对着干,他喜欢黑,她偏偏就要把屋子的灯全部都打开,让这里比白天还要刺眼。
他要是看不惯,可以放她回家。
沈延舟没说话,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里的声音再次刺痛了赵二,她敏感地发现,只要她和沈延舟在同一个空间里,他就会打开电视。
是尴尬吗?
赵二去烧水,然后又回到屋子里。她心浮气躁的,于是便拿了本书,在书桌前看,看得有些投入了,一时忘记外面烧开的水。
“赵晚慕。”沈延舟站在房门前,敲了敲门。
终于不是哑巴了,赵二心想。
她回头,看到沈延舟靠在门边,双手抱怀,头微微往一旁歪了歪说:“水烧开了。”
赵二应了一声,拿起中药包去泡。
沈延舟跟在赵二身后,看她利索地把药倒进杯子里,冲进热水的那一刻,中药苦涩的味道便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是真的苦,甚至有些想让人反胃。
这时,沈延舟说:“我先下楼一趟。”
赵二正拿着筷子搅拌杯子里的中药,听到这话,手上搅动的速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她的药成功熏走了沈延舟,赵二应该开心的,但她又难过。
“你可真矛盾。”赵二自言自语间,加快了搅拌中药的速度,像泄愤,又像要甩掉某些思想包袱。
药很烫,赵二端着杯子到卧室里,弄得一屋子药味儿。她今天是下定决心让沈延舟驱赶她了。
大约是十五分钟后,赵二正在喝药,门又响了一声。
沈延舟回来了,他去卧室的时候,正巧看到赵二把药一饮而尽,想喝白水。
赵二看沈延舟朝自己走过来,心里有些慌。她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是很紧张,总是忍不住想要讨好他。
“有事儿吗?”赵二鼓起勇气问,态度冷冷的,像是从沈延舟那里继承过来的。
她看沈延舟不说话,手缓缓从口袋里伸出来,掌心摊开在她的面前。
是一小盒糖,玻璃包装映射着房间内七彩的光,色泽斑斓,让人垂涎。
赵二很是诧异,她惊惶地抬起头看着身前的男人,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她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沈延舟有一丝丝的不好意思,他不知道如何关心一个女生,更不知道要如何关心赵二。
“糖。”他说得很少。
赵二低下头,别扭地问:“买糖干什么。”
或许是屋子里的暖气太足,沈延舟觉得有些头脑发热,不知道对面的人是明知故问,还是什么。
“药有些苦,吃个糖或许会好一点。”
“哦。”赵二冷冷的语气,以及接下来的话都让沈延舟有些无所适从,“我身体差,不能吃糖,甜的都不能吃。”
她没接,他的手掌便僵在半空。
沈延舟觉得大概过了有半世纪之久,自己才反应过来,然后剥了一颗糖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赵二故意抓住了他的把柄不放,问:“苦的是我,你吃什么糖。”
沈延舟的身子僵在沙发上,又老实交代,“我闻起来有些苦。”
赵二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沈延舟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沙发,把赵二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放在她的床上。
他斜了她一眼,问:“你知道什么了。”
赵二看着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沈延舟,不轻不淡地说:“我知道你嫌弃我。”
她说完,又合上了电脑,把放在床上的衣服重新扔在地上。
沈延舟有些看不下去了,说:“衣服为什么要扔到地上。”
赵二故意表现的很讨厌,说:“脏衣服不扔在地上,扔在那里,反正明天有阿姨收。”
沈延舟没说话,看着赵二继续猖狂,她躺在床上,把脚上的袜子,随手往远处一扔,抛到了他的脚下,然后盖上被子安然睡觉。
沈延舟想说话,又觉得说出来,她又多想,望着一屋子的狼藉,生生忍住了。
主卧里的卫生间,沈延舟留给赵二用,他通常会用另一个。
沈延舟去洗澡了,赵二一个人钻进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昨晚是太累了,所以没觉得有什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直接亮了。
现在恢复得差不多,她却有些辗转反侧。她倒是不担心沈延舟会对自己怎么样,他看起来正直如斯,又讨厌她,又怎么会对她做出什么。
赵二突然灵光乍现。如果,他知道自己对他图谋不轨,还会继续让她住在这里吗?
赵二在被窝里给自己打气,成败在此一举。
沈延舟洗澡没有多长时间便回来了。他的脖子上耷拉着毛巾,头发半干,路过书桌时,随手便把台灯关了。
赵二立刻坐起来,说:“我睡觉不能关灯。”
沈延舟手顿了一下,昨天没开灯的时候,他看她睡得挺熟的。
他没多问,她说睡不着,那就把台灯打开。
沈延舟躺在沙发上,背对着赵二,赵二看着他的背影,咬咬唇,视死如归地朝那个地方走过去。
沈延舟正要闭上眼睛,突然感觉背后有个软软的身子靠了过来,他应激反应似的便把她推开了。
赵二不管不顾地抱着他的脖子,双腿勾着他的腰,脸上发烫,嘴上却不饶人地说:“我害怕,我想你陪着我睡觉。”
沈延舟力气大,要掰开赵二的双腿,却越发被她箍着,他转过身去拉赵二的胳膊,这条拉下了,那条又缠上了。
他声音严肃道:“赵晚慕。”
是警告。
赵二紧紧挨着他,说:“我跟你说了我很麻烦,你要是不想我缠着,就放我回家。”
沙发的空间不大,两个人挤在一起,沈延舟觉得越来越热,可是赵二却根本不松手。
他无奈,试图和对方讲道理:“你先松开我再说。”
赵二不但不松,反而抱得更紧,他刚洗过澡,头发有些湿,染得她的发顶也有些发潮,他的气味也从四面八方包裹着她,钻进她的五脏六腑。
赵二有些坚持不住,身子往后退了一些,没成想却落了空,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赵二叫了一声,沈延舟去拉她,也跟着滚了下来,不偏不倚地压在她身上。
赵二觉得沉,更觉得气氛暧昧,她要起身,慌乱间却不小心擦过他的唇,犹如过电一般,赵二僵在了原地。
她大脑一片空白,刚刚,那个柔软的触觉,似乎是他的唇角。
赵二犹如一只惊慌失措地小鸟,被老鹰调戏后,跟吓疯了一般。她推开沈延舟,三步化作两步飞奔到床上。
对着沈延舟喊道:“关灯!”
沈延舟坐在地上,眼前一片迷蒙,听到赵二的话,他回答:“关灯你怎么睡得着?”
他的声音像是染了一层颜色。
赵二恨自己的无能,简直是挖坑给自己跳,她回说:“我现在不想关灯了!”
沈延舟撑着地板站了起来,把台灯关了。
赵二背对着他,心里正在琢磨那个恍惚的初吻,却又觉得背后一陷。
她扭身,看到沈延舟也躺了过来。赵二惊慌,一边往后退,一边用手撑着沈延舟的双肩,问:“你干什么?”
沈延舟挑眉,说:“陪你睡觉啊,你不是一个人睡不着吗?”
他一边说,一边掀开了赵二的被子,和她躺在一起。
赵二立刻制止道:“我不害怕了。我真的不害怕了。”
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他应该是恼羞成怒,而不该是口口声声说要陪她睡。
沈延舟故作为难,说:“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愿意陪你睡,真的。”
说话间,他已经开始解扣子了。
赵二揪着他的衣领,终于赔了笑脸,说:“两个人一起又热又闷,我觉得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沈延舟:“真的?确定不一起睡了?”
赵二猛烈点头,“真的。”
沈延舟看赵二老实了,才掀开被子起身,重新躺回沙发上。
赵二狠狠松了口气,把被子牢牢地压在身下,生怕沈延舟再过来掀。
“我知道你想走,等你安全了,我自然会让你走的。”
赵二正要闭上双眼,却听到了沈延舟的话。感情他早已看破了自己的路数。
赵二没好气地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安全。”
“等魏钊被抓的时候。”
赵二不知道魏钊是谁,便问:“他为什么要害我?”
沈延舟把自己被下药,赵二报警那天的事情又说了一遍,“那天要害我的人,就是魏钊派过来的,因为我来南城,查到他受贿的证据了。”
“那他是要报复我?”
“是要报复我。”
赵二不明所以然,继续问:“报复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沈延舟轻叹了口气,他不想说的,但赵二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应该知道自己面临的处境。
沈延舟把双手压在自己的头下,淡淡地说:“你救我那天,是不是和他们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原本都躺平了,听到沈延舟这样说,赵二又重新坐了起来,努力解释道:“我那天这样说是为了救你,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沈延舟低沉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但魏钊那帮人以为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我来南城的时候,才发现魏钊已经成为公司的毒瘤了,权势大,还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爷爷想让我整治公司,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魏钊,但和他一个帮派的人都不乐意,想办法要搞砸我要做的所有事情,甚至不惜设圈套,赶我回北城。他们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后,更是想尽办法拿捏我。”
赵二躺在床上静静听着,不知道他来南城面对这么多不好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无缘无故地牵涉进来。
“可是,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了,他们难道查不出来吗?”
赵二扣着枕头,觉得“未婚妻”三个字让她如芒在背。她有点伤心,因为这三个字,实在闹了太多的不愉快,但她又必须承认,此时此刻她还有点开心,因为,他好像又承认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退婚只有我们两家的人知道,但订婚时间,所有人都知道。再说了,那天订婚宴上,爷爷不是公布了今年夏天的婚讯会如期举行吗?”
赵二差点忘了,他们两个人的婚期就定在今年九月,离现在还有半年的时间。退婚只是赵家口头上的,因为觉得丢脸,所以没有外传,不知道内情的人,大概都以为他们今年夏天会结婚。
可实际上呢……到了结婚的那天,大家总会知道的。
大不了就再丢脸一次,她无妨。
赵二没再说话。
沈延舟也没再说话,只有她知道事情的轻重,不再闹着走就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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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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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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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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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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