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脸变得通红,有羞惭难堪之意。其实她心里也很迷茫,她是凌砚舟买来的奴,何去何从又岂是她能决定的?
虽然映雪不止一次说过要回西赢,但……自己一亡国公主,终究以什么身份跟着凌砚舟?
奴暖床奴?侍妾?难不成世子妃?无论哪一种,她都不敢想。
是以内心本就纷繁复杂。
沈之林幽幽说道:“表妹,你不会忘了吧?姑母曾私下想把你嫁给我的,你本该是我的妻子。”
昭华脸色白了白,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沈之林心里暗恨凌砚舟,但也深知此时不是他带走表妹的好时机,只能让表妹再委身凌砚舟一段时间,他……定要把表妹抢到自己的怀里。
于是敛起情绪,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表妹愿意跟凌砚舟远走高飞也好,但不知表妹是否愿意帮我一次?”
昭华脸胀得通红:“表哥,你知道我的意思,我……”
半晌又说道:“表哥,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尽力。”
沈之林眼眸有光芒一闪而逝。
不一会,山洞中仅余昭华一人,火堆早已灭,洞中光线昏暗,昭华抱着双肩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感觉地面震动,一阵急促纷乱的马踏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心内一惊,又听见一阵马嘶声,她心内一喜,这是凌砚舟的坐骑“惊云”发出的叫声。
“世子,这个山洞极其隐蔽,待属下进去查探。”聂青云说完,就要和庞士达一同进去。
哪知凌砚舟先他一步,绷着脸,翻身下马跨步往山洞走去。
蓦地,他瞧见一道娇俏的身影向她奔来,她应该被皇后重新捯饬过,晚风猎猎,吹起了她身上的鹤氅,女子妩媚玲珑身段尽显,身姿翩若惊鸿,那份风流婀娜迎面扑来,扑进了他的怀抱。
他穿着一身玄色袄袍,墨发高束,许是奔波的缘故,肩上和发上有着雪花消融的痕迹,脸上也被风霜浸染,看起来落拓而潇洒,只一双眼睛黑黑沉沉,深藏暗涌。
昭华乖巧地拥着他,感觉到了他身上紧绷的肌肉,她心内一紧,心思百转千回,抬眼时娇软的笑道:“公子,香香等了你好久……”
清凌凌的,俏生生的,一双水雾般的眸子波光潋滟,好似暗藏风光。
凌砚舟身后是几十个将士,这一天,他们几乎把整个圣京城翻了一遍,动静委实太大了,就为了寻找眼前这个女人。
他们内心着实不满,然,他们也许是第一次见昭华,便呆呆的立在远处,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哪里来的九天玄女啊……难怪世子为了她劳师动众。
而对于凌砚舟而言,这一天好似过了一年那么长。
一颗心一时在冷水中浸泡,一时又在油锅中煎煮,而此刻,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已重重落下。
本来想着,这女人不安分,寻到了她定要关起来,打一顿才解气,然而见到真人,他那些想说的狠话卡在喉咙里,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着凌砚舟漆黑深沉的眼睛,一言不发,昭华心内忐忑,正要说什么,突然被凌砚舟搂着腰肢,嘴唇被他猝不及防的含住,狠狠厮磨。
聂青云、庞士达等众将士感觉眼睛都快瞎了。
昭华被他搂在怀里,心率不受控制的加快了两个节拍,一张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大庭广众之下,他……
“哎哟”,凌砚舟咬了她,实在太痛了,她捂着嘴,眼睛里水雾弥漫。
“你咬我……”她控诉道,又见他一双眼冷冷盯着她,终是不敢再说什么。
“回去找你算账。”他盯着她,冷冷说道。
又对着“惊云”吹了声口哨,惊云哒哒哒地跑来,围着凌砚舟欢快地打了个转。
趁她不注意,凌砚舟托住她的臀,一个用力,她被托举上了马背。很快,凌砚舟也翻身上马,将她箍入怀中。
他对青云使了个眼色,青云心领神会。
随即他一拉缰绳,马儿往驿站方向驰去,众将士尾随而上。
晚间,驿站书房内,凌砚舟、端木先生、聂青云、纪刚都在,唯独少了庞士达。
凌砚舟罚他三十军棍,并让其他军士都看着,以儆效尤!庞士达无不服。
青云向凌砚舟禀道:“末将查探了下,山洞中有一张旧薄毯,看不出所以然,还有一堆已熄灭的火,但余温尚在,郡主安然无恙,看来对方必是她熟识之人。”
凌砚舟冷笑道:“不就是沈之林么?”那个女人还为他打掩护,如果不是逃不掉,是不是还想跟他一起逃跑,好双宿双飞?
他捏了捏拳头。
端木先生听闻了今日之事,心里也是感慨颇多,他自幼看着世子长大,性子睥睨强硬,军事才华惊人,且有宏图之志,但只要一碰上郡主,他就自乱阵脚,五年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琇書蛧
“世子,中原人多狡诈,如今你……在郭盛面前自曝弱点,恐以后郡主依旧会被他们拿来做文章,以此对付你,一个不慎,实在是惊险啊。”
端木先生吃了口茶,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凌砚舟心中恼恨,脸上又有一丝狼狈。
随即,端木先生又说道:“这几天我和青云暗中巡了一遍城,东南西北四个角均驻扎了郭盛的兵马,回西赢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西北角的季阳城。”
大家都看着端木先生。
“季阳城的城主是苏培之将军,听闻前朝时曾官拜四征将军,官职不高,不受重用,但此人颇有才干。前朝皇帝昏庸,这苏将军凭得一身本领立足了季阳城,由此也脱离了朝中的把控。”
大伙没说话,端木先生一向足智多谋,言语间可谓字字珠玑,从无废话。此番提起苏将军,定是有异。
“季阳城不大,百年前不过是不毛之地,但经过几代能臣治下,已繁华富盛。最重要的是,季阳是打通圣京城和乌拉城的门户,可见其地理位置有多重要。一旦西赢与圣京起战事,季阳城必无法独善其身,谁能把季阳城捏在手里,谁就有了更多的胜算。”
一番话说得大伙心情激荡,青云忙道:“我们若能和苏将军里应外合,那回西赢就无需担忧了,苏将军日后若成为自己人,攻打郭盛岂非事半功倍?”
端木先生捋着胡子微笑。
凌砚舟沉凝道:“那先生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偷偷去拜见苏将军?”
“正是!据在下所知,郭盛曾数次想授苏培之官职,他都没有理会,可见其并不看好郭盛。世子,如果我们想平安离开西赢,何不以他为援?”
凌砚舟微微一笑,“那有劳先生安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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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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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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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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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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