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掀起了巨浪,攀住铁栏杆的双手紧了紧,眼尾突然泛红了。
低垂着眼眸,悄悄的往后挪动。
后又自嘲一笑,她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有几个人能认出来呢?
而她往后退的举动引起了笼内一些少女的不满。
她挡住她们漂亮的脸蛋了!昭华收获了好几个白眼。
她只能暗暗苦笑。
好似发现了什么,凌砚舟的一双眼睛紧紧盯住笼中的一少女。
昭华只觉头皮发麻,一颗心狂跳不止。
“让她们都站出来吧,我慢慢挑。”凌世子说话了,声调平静。
但他的手摁在佩剑上,手指的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女奴们都出来,排成两排,让世子好好瞧瞧,看上了可是你们的造化了。”裴俊齐一边知会小吏打开铁索,一边对笼中的女孩们喊道。
一众女奴从笼中走出来,都争先恐后地想跪在第一排。
昭华则低着头缩着肩膀,尽量把自己藏起来,她毫不迟疑地往第二排走去,然后跪在第二排的末端,离凌砚舟最远。
她额头低垂,一动不动。
凌砚舟不动声色地从跪着的众女奴面前慢慢走过。
年轻的世子身份高贵,姿容隽逸,有大胆的女奴们甚至悄悄抬头,想让世子看清自己的容貌。
凌砚舟走到了第二排,逐渐往尾端走去,昭华一颗心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一片玄色衣角出现在她的眼帘,良久没有动静。
昭华内心生出一种无力感。
凌砚舟盯着她微偻的背,衣衫褴褛,上面还布满了鞭痕。
“我要这个,开个价!”冷冷的声音传来。
裴俊齐反应过来,这是跟他说话呢。
他赶忙答道,“这个脸上有疤,被火烧的,整张脸几乎都毁了,貌丑无颜,若不是看她身段好,早就被……世子,你要不要再重新挑一个?
“开个价。”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梁实暗忖,这凌世子先前爱慕姿容无双的郡主,现在却要买这样一个丑女。
怕不是脑袋被门夹?
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敛了敛心神,答到:“二百两。”
凌砚舟从衣袖中掏出了一袋银子,扔到梁实的怀里。
“青云,门口备好马车,准备回驿站。”凌砚舟说完,脱下身上的雪白色披风,甩手兜在她的身上。
遮住了她衣不蔽体的狼狈模样。
“是,公子。”青云是凌砚舟身边的得力副将,最是忠心。
闻言后架起软泥一般的昭华往马车处走去。
“啊……”一声惊呼,昭华被推进了马车里,险些撞上了车壁。
还未回过神来,马车一沉,凌砚舟高大的身影已跨入马车。
“起驾!”得到指令后,马车悠悠地跑了起来。
因临近黄昏,马车上的布幔紧拉着,因此光线昏暗。
厉色的剑眉下,凌砚舟一双冷若寒星的眸子紧紧盯着蜷缩在马车角落里的昭华。
虽视物不甚清晰,昭华也感受到了那股万夫难敌的压迫感。
未反应过来,昭华就被男人猛地拉至胸前,修长的手指撅住了她的下巴。
那双冷冽的眼眸晦暗不明,紧紧盯着她,打量着她。
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一颗心脏咚咚咚地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脸上痒痒的,男人的呼吸喷打在脸上。
“睁开眼睛!”男人低低地说着,声音冷峻无比。
昭华内心惊惧,扇子似的睫毛不断扑腾,终是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神里有暗涌在流动……
时隔五年,他早已不是金和殿上被她踩在脚底的将军,当年眼里热烈的目光早已被冷冽所替代,脸上的线条更见分明。
哪怕是这样坐着,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就像一把随时要出鞘的剑。
“公子……公子,奴,奴婢貌丑无颜,怕吓着公子。”
她被他扣着下巴无法动弹,左脸的疮疤清晰的映入凌砚舟的眼里,上面留着黄脓水,看起来可怖、触目惊心。
扣着她下巴的手紧了紧,昭华吃痛一声。
“果真貌丑。”他嫌弃的推开她,淡淡的说道。
“不知公子为何看中了奴婢,奴婢诚惶诚恐。”大概是疯了吧,此刻她居然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试探他,幻想着凌砚舟认不出她。
说完,车厢里更安静了,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她困难的咽了咽口水。
“怎么?五年不见,郡主自欺欺人的把戏都学会了?”凌砚舟讥诮的声音响起。
昭华心跌进了谷底。
“郡主?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她倔强地说道。
男人突然气息一沉,她的心也跟着一颤。男人竟然轻笑出声,带着令人心慌的邪气。
他的手重新捏住了她的下颌,然后指尖一路往下。
修长的指尖在脖颈划过,带着些许微凉,引起她阵阵发抖,她避无可避,只能紧紧地咬住下唇。
指尖先是拂过她脆弱的喉咙,慢慢游走到衣领交叠处,最后落在了她腰间的衣带上,他目光沉沉,仿若一只野兽,正张着利爪在慢吞吞巡视自己的猎物。
当意识到他手指一勾要去解她的衣带时,昭华都要被吓哭了。
“不要……”她一动不敢动,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
多日的狱中折磨,其实她早已体力不支,已没有多余的精力面对凌砚舟。
内心惊惧之下,顿感天旋地转,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在她瘫倒前,男人迅速捞起了她。
马车“哒哒哒”的向着平安驿舍的方向行驰着,望着怀里的女人,漆黑的双眸闪现了各种复杂难懂的情绪。
两日后,昭华悠悠醒转。
一睁眼就看到陌生的环境,想起自己最后是在马车里晕倒的,心下慌乱,想起身才发现浑身酸软无力。
这时,一道清丽动人的声音传来:“姑娘莫动,你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以免扯着伤口了。”
昭华侧头一看,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床帷,走进一个女子来。
年龄约莫二十三、四岁,披着一袭蓝色的翠烟衫,面容秀美绝俗,身材婀娜多姿,风韵无限。
昭华想开口询问身在何处,哪知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来,喝杯水润润嗓子。”说完,苏映雪用琉璃杯倒了一盏温水,递给了昭华。
清水里有着淡淡的茉莉香,清香怡人。
她边喝边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睛里有很多问号。
苏映雪看着她微笑道:“公子说,你是他买回来的……我瞧你年龄比我小,可以喊我映雪姐,我是公子的婢女,替公子管理内务事宜。”
凌砚舟才华绝顶,名震天下,这几年民间亦传他风流成性。
连身边的婢女都如此美艳,看来传闻不假,昭华内心想道。xiumb.com
“映雪姐,公子回来了,在书房,宣你进去呢。”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是婢女赵梦姝。
“就来。”苏映雪应道。
昭华一听,两手紧张地攥在一起。
苏映雪拍了拍昭华的手,便出门了。昭华打量了下房间,看着像是间驿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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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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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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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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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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