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林暮萤这死丫头,你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
沈夜覃扫了眼被扔得一地都是的碎纸片,神色毫无波澜。
“撕了还有,就怕你撕不完。”
“妈,你知道我的性子,也知道我命都能给她。你要把她从我身边赶走,不就是要我的命么?”
“别说断绝母子关系,没了林暮萤,我活不过三天。”
他这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
可陶韶作为生他养他的生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夜覃这些话的分量。
他既然说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出来。
陶韶单手撑着额,在沙发上坐下,深呼吸来平缓着自己的怒意。
林暖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偏过头去,躲在吴榭身后擦泪。
她真的不知道,原来沈夜覃对林暮萤的感情这么深了。
她只恨,为什么沈夜覃先认识的人不是自己。
自己真的没有比林暮萤差!
林暮萤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刚走到客厅的墙后,就听见了沈夜覃这样一番话。
她总是低估了自己在沈夜覃心中的位置。
一次又一次。
她凝重地低着头,从墙后往陶韶的方向走去。
吴榭还在不死心地劝说着陶韶:
“大夫人哟,你听小孩子这番言论做什么?”
“他们这个年纪,自以为多看几眼就是爱情了,父母爱子,则为之计长远啊。”
陶韶眉头紧蹙,心头愈发烦躁。
一道身影,突然腾地一下,在她眼前重重跪下,陶韶错愕掀眸,才看清此刻跪在她眼前的,就是林暮萤。
她儿子口中的命。
“你这是做什么?”
思虑到以前林暮萤做过那些伤害沈夜覃的事情,陶韶此刻语气不悦,只觉得林暮萤又要作妖了。
沈夜覃跟着林暮萤的动作,心中狠狠一疼。
这个笨蛋,做做样子就行了,跪得那样用力做什么?
膝盖得疼坏了吧?
林暮萤挺直脊背,却始终低着头,前世她毁了沈夜覃,陶韶一手拉扯大的命根子,她对沈夜覃有愧,对陶韶也有愧。
“林伯母,夜覃的性子,您应该比我懂。单是为了保护他,我和他的这则婚约,也不该退。”
“以前是我误会了夜覃,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他半分!”
吴榭急得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哟,这话可信不得!”
“我看着这丫头长大的,她口中没一句实话!”
林暖画也急得连伤心都顾不上了,她急忙附和道:“没错,姐姐前不久还在我面前诅咒夜覃早点去死呢,这话不可信啊林伯母!”
沈夜覃不耐地瞟向林暖和吴榭:“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林暖画心中愈发委屈了。
“妈,我信。萤儿不会骗你的。”他一改刚刚风轻云淡的冷淡模样,坐直了身体,认真道。
陶韶脑袋疼得厉害。
可想想以前,林暮萤不喜欢夜覃时,是连着自己也一起不屑一顾的,根本没有要讨好自己的意思。
林暮萤倒也不像是会逢场作戏的人。
她若是没有悔过,心中还厌恶夜覃,大可这个时候促成婚约的解除,她才好获得解脱。
如今林暮萤这样真心诚意,还朝自己跪下了......
“你确定么?”陶韶微微叹气。
林暮萤绷直的脊背一颤,急忙点头:“我说一个假字,不得好死。”
陶韶无奈地拧着眉心,“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也不知道我儿子前世欠了你几条命,这世才这样护着你。”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敢再伤害夜覃,我沈家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父亲的暗网,也保护不了你。懂么?”
林暮萤重重点头。
她若再负沈夜覃一次,用不着沈家动手,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行吧,那就这样。你这身体素质也不太行,挨一巴掌就晕了。”
“多锻炼锻炼身体,吃点有营养的东西。”陶韶拎着包站起身,也懒得再去看自己那倒霉儿子一眼,打算离开。
吴榭当场便不乐意了,拍案而起。
“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把老骨头如今说话也不能算数了么?看来我得亲自去找一趟沈老爷子,这桩婚约才能退掉了?“
陶韶尖细的高跟鞋一顿,她转过身来,点点头:
“你去找。”
“你去了,我让你们一家马上滚出帝京。”她底气十足道。
吴榭被这话堵得一怔。
难怪沈夜覃这小子目无尊卑,原来都是随了他这不成规矩的母亲!
“要进我沈家的门,林暖画这两下子也配?我儿子就是不娶林暮萤,也轮不到林暖画,你们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说完,陶韶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暮萤还跪在地上,她盯着陶韶远走的飒然背影,眼中多了些钦佩。
对付吴榭这种倚老卖老的无赖,还是得看婆婆呀。
“还不快起来,笨啊你。”沈夜覃一见陶韶走了,长手迅速将林暮萤从地上捞起来。
“我母亲看着强硬,其实心软的很,你哪里需要跪得这么用力?”
“膝盖疼不疼?我去拿药来给你擦擦。”
林暮萤牵住沈夜覃的衣角,笑:“不用了,有地毯,哪里就跪疼了我。”
说着,她转眸看向吴榭和林暖画,笑得狡黠:
“还不滚?”
“还想留下来吃饭么?”
吴榭哪里受得了这种难堪,拽着林暖画就要走,可林暖画一双眼睛都死死黏在了沈夜覃身上,怎么拽也拽不走。ωωω.χΙυΜЬ.Cǒm
她不甘心啊!
沈夜覃怪反感林暖画这种眼神,他拽着林暖画的手臂,拖到林暮萤面前。
林暖画错愕得反应不过来,沈夜覃对林暮萤道:
“打吧。”
“这老婆子打了你一巴掌,你不能白挨。看在她老了的份上,这一巴掌,就让她孙女偿还。”
林暖画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沈夜覃。
这,就是她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么?!
然而不等林暖画反应过来,林暮萤扬起手掌,照着她的脸,用力甩了下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刺耳。
“哈,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推到对手面前,这种感觉,好受么?”林暮萤收回手,眼底浮涌着刺骨的讥诮。
“疼吗?是不是很疼,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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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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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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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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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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