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烤羊腿,其余十五道招牌菜味道也极好,我都吃过,你们二位还想吃哪些菜,你们来点。”温玉礼将手里的菜单帖子递给司兰婳。
司兰婳道:“咱们只有三个人,今日就先点一半的招牌菜,剩下的改日再来吃如何?”
“公主若是都想尝试,全点了也无妨。”坐在二人对面的萧元良接过话,“来之前说好了,本王做东,一会儿结账的时候你们可别来争。”
“十六道招牌菜若是全端上来,咱们吃不下,每道只能尝几口,未免有些浪费,就点一半吧。除了烤羊腿,我还想尝尝这芙蓉鸡片、灌汤黄鱼、八仙过海。”司兰婳说着,望向萧元良,“王爷想吃些什么?”
萧元良也随意点了几道菜名,在伙计离开之际,还不忘嘱咐一句,“方才点的菜,都不要放葱花。”
温玉礼闻言,轻挑了一下眉头。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司兰婳是不吃葱花的。
方才点的招牌菜里面,几乎有一半的菜都会放葱姜蒜,她一时忘了提醒伙计,萧元良倒是记得挺清楚。
一旁的司兰婳回过神来,颇有礼地朝萧元良道了一句:“多谢。”
她自小最不喜欢吃的调味品就是葱,宫里的下人都牢记了她这个习惯,压根不需要她再嘱咐,可有时跑到这外边来吃,她还真想不起来要去提醒厨子。
这梁王记性还真好,她也就和他吃过一回饭,这样的小习惯竟然被记住了。
而三人没有想到的是,即便萧元良提醒过伙计,在菜品上桌的时候,他们依旧看见了葱花。
司兰婳望着自己点的那道灌汤黄鱼,闻着倒是香气扑鼻的,可那鱼身上姜丝和葱花交错的颜色十分醒目,葱花数量还不少,让她实在无法忽略。
温玉礼望向上菜的伙计,“不是和你们的人说了,我们点的菜不要葱。”
伙计怔了一怔,而后连忙解释道:“郡主息怒,招呼你们的那名伙计下楼时脚底打滑,摔得鼻青脸肿,已经被送去医馆了,他只留下了几张给二楼客人记菜的清单,他那会儿想必是被摔糊涂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嘱咐……”
“无妨,事出有因,不怪你们。”司兰婳道,“你们去忙吧,我吃其他菜就好。”
伙计闻言,鞠躬致谢了一番,而后离开了。
“有葱花的我就不吃了,反正一开始就是奔着烤羊腿来的。”司兰婳说着,拿起筷子去夹正中央那个盘子里切片整齐的羊腿。
“好吃,玉礼你也快尝尝。”
温玉礼笑着应了声好,拿起筷子时,司兰婳注意到了她手上戴着的指环。
“咦,你这宝石指环是新买的吗?之前都没见你戴过。”司兰婳将温玉礼的手抓到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看这质地,应是宝石中最上等的晶石,这孔雀蓝的色泽很好看,与你很相配,哪家定做的?手艺可真精致。”
“昨日我家殿下送的,我也不知是哪家的手艺,回头去找他问问。”
“我府上有一块红色的晶石,色泽也很好看。”萧元良的声音自对面响起,“公主若是喜欢这样的指环,我也叫人为你做一个。”
他这冷不丁一出声,让温玉礼和司兰婳都有些意想不到。ωωω.χΙυΜЬ.Cǒm
男子送女子首饰,多数是为了表示好感,萧元良有送指环的念头,倒像是在暗示着他想以此作为发展一段感情的起点。
司兰婳略一思索,而后回道:“我只是觉得好看,随口夸赞两句,梁王殿下不必破费了,我也不太习惯戴指环。”
她如此婉拒,便是在告诉他,她与他的婚约依旧要履行一开始时的约定,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妇,不需要对彼此有感情上的负担。
她对他没有半分动心,这一点无需隐瞒。
萧元良闻言,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这家店的菜可真好吃,玉礼你怎么不早些带我过来?”
“皇城里好吃的店可不少,改天再带你去别家试试。对了,过几日城南有诗会,你不是说自己朋友太少了吗?诗会上有许多贵女,你可以借此机会多认识几个,以后就不怕闷了。”
司兰婳听着这话,不以为然,“交友最重要是交心,可不在于数量,关系好又能互相信任的,有一两人足矣。”
“话虽如此,还是要交几个明面上的朋友来打发一下无趣的时间,不指望她们能无话不谈,但最起码可以一同吃喝玩乐。”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闲聊,并未注意到对面萧元良的动作。
萧元良早就将筷子伸向了司兰婳点的那盘灌汤黄鱼,夹了一大块鱼肉到碗里,而后将鱼肉上的葱花拿筷子全拣出来扔在一旁的碟子上,再将筷子探入鱼肉里,把鱼刺也一根根全挑了出来。
这鱼肉鲜嫩,刺虽不多,但比较小,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挑鱼刺的动作,而后将筷子又探向了那盘鱼,继续新一轮的剔刺。
司兰婳正和温玉礼说话,忽的,一只装满了鱼肉的青瓷碗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正对面,响起萧元良的声音,“我若是没记错,公主你似乎挺喜欢吃鱼,你点的这盘鱼虽然撒了葱花,但只是撒在鱼皮的表面上作为点缀,味道并不会深入肉中,且这鱼肉我放在醋溜肉丝的酱汁里滚了一圈,味道应该还不错,你尝尝。”
司兰婳望着眼前的碗,一时没能接上话。
她刚才光顾着和温玉礼聊天了,并未注意到萧元良在做什么,原以为他应该是在吃菜,却没想到……
“你我毕竟有婚约在身,虽然咱们之前说好了,不需要强迫自己喜欢对方,但毕竟将来会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本王身为男子,总要照应一下你的生活习性,否则岂不是显得没风度了?夹鱼肉的这副碗筷我并未使用过,公主可以放心尝。”
话说到这个份上,司兰婳自然不好拒绝,便夹了一块鱼肉尝,鱼肉入口鲜嫩无比,还真没有她讨厌的葱花味,配上旁边那道醋溜肉丝的酱汁,口感正好,连吐刺都省了。
“还真挺好吃的。”她抬眸,朝萧元良道,“有劳王爷费心了。”
“不必客气。”萧元良优雅地笑了笑,随即低头吃菜。
司兰婳继续吃着碗里的肉,心中却有了计较。
不得不承认,即今为止,萧元良留给她的印象还算不错,既细心又有耐心,但她并未忘记温玉礼此前和她说的那些话。
萧元良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
他的耐心与体贴极有可能只是一套表面功夫,这根本不足以获取她的信任。
不过……万一他真的对她有意,她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多接触他,兴许就能看清他的为人。
“看王爷如此贴心,我甚是欣慰。”温玉礼悠悠道,“兰婳离开了自小生活的国土,来到我们东岳国,人生地不熟的,的确需要有人多多照料。”
“我照料她是应该的。”萧元良说话间,看向了司兰婳,“一会儿吃完之后,公主可愿去我府上坐坐?我府上收集了许多名家字画,其中还包括南阳郡主的。”
“有玉礼的墨宝?那我可得去看看可了。”司兰婳面上浮现一丝感兴趣。
“有一幅江上垂钓图,正是出自郡主的手。”萧元良轻挑了一下眉梢,“当初郡主在淑太妃的生辰宴上露了一手,被文人墨客赞不绝口,本王便厚着脸皮也跟她索要了一幅墨宝,上个月本王过生辰,她果真兑现了承诺,郡主大概还不知道,你的墨宝如今也是价值不菲。”
温玉礼谦逊道:“过奖了,我可算不上什么名家。”
“我也要。”司兰婳当即转过头,朝温玉礼道,“什么时候也画一幅给我?最好是拿我入画,这样以后我也有机会跟旁人显摆。”
“这自然是不难,给我几日时间。”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一回去就给忘了。”
“放心,忘不了的。”
三人吃饱喝足之后,在水云轩门外分别。
“公主你似乎很喜欢与郡主一起玩。”望着前方温玉礼的背影,萧元良笑道,“犹记得最初你们二人还有些不对盘,没想到后来关系会如此好。”
“最初是我不够明事理,她从来没有半点儿过错,与她一起相处,总觉得很安心,仿佛只要她在,困境都不算什么,因为她会有办法脱困。”
“公主这番评价,倒像是形容盖世英雄似的。”
“差不多是这意思,我也是被她救过之后才意识到,原来英雄不一定得是男人。”
“本王会勤加练武的。”萧元良忽然说道,“希望有朝一日,公主也会觉得我像个英雄。”
司兰婳不语。
这话她没法接,她对他无意,自然不能说一些违心的话去夸奖他,可她也不好说实话打击他。
在她看来,温玉礼一个拳头能打扁两个萧元良。
于是她只能回道:“王爷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看你收藏的那些名家墨宝吗?”
“不错,咱们这就去看。”
萧元良与司兰婳坐上了回梁王府的马车,到了王府后,萧元良将她一路领到书房。
书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司兰婳不禁有些惊叹。
先前也来过梁王府,但都没有踏进书房过,这会儿走进来,她真觉得有些大开眼界。
书房左右两侧的墙上整齐地挂着二十余幅画,且这些画的排列还是有讲究的,一排山水,一排人物,一排植物,一排动物。
分别出自不同的画家,画法也各有千秋,有些画潦草狂野,却又不失潇洒,而有些画精致而复杂,能令人感受到画家的极致细心。
温玉礼的那幅垂钓图,正是放在山水画那排的第一位,且左下角还有一排题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抽屉里和柜子里还有许多。”
萧元良说话间,打开了角落的书柜,“公主可以随意欣赏,话说,本王府上有位厨子,会做一些塞外的点心,味道很不错,你兴许会喜欢,我这就去吩咐他一声。”
话音落下,萧元良便走向了书房外,步履轻缓,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让司兰婳单独留在书房里。
司兰婳见此,不禁心道一句:莫非这书房里没有秘密?
对许多人而言,书房是较为隐私的地方,有时会藏有重要信件或者契约一类的东西,若是愿意把书房单独留给他人参观,要么就是这人很得书房主人的信任,要么就是这书房里没有任何影响利益的因素。
萧元良方才说,这里的字画也可以随意欣赏,那么她就到处翻一翻,只要不把东西给翻乱就好。
想到这,她把书房里的三个柜子都打开看了一遍,除了字画的确没有旁的东西,她便又去开书案底下的抽屉,都是一些寻常的小物件,没什么稀奇的,翻到最后一个抽屉式时,角落里有一个四方形的红色小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将那盒子拿了起来,打开。
里面是一枚木质的印章,她有些好奇地取出了印章,翻看底部的文字,这一看,却让她有些错愕。
上头那四个字竟是——兰山居士。
东岳国皇城第一画手,有神笔之称的兰山居士,他的印章为何会出现在梁王府?
难道……
她正拿着印章出神,就听见门外有动静,抬眸一看,正是萧元良回来了。
这家伙走路声也太轻了,她都没来得及把东西收好放回原处。
“是你方才说我可以随意看看的,所以我随手打开了你的抽屉。”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印章放回了盒子里,神情有几分尴尬,“我看到这个小盒子,有些好奇,就打开了……”
“无妨。”萧元良缓步走至书案前,语气平缓,不带半分责怪,“反正今后要生活在一起,你动我的东西,不需要太过拘谨。”
司兰婳闻言,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兰山居士的印章,怎么会在你这儿?”
萧元良朝她淡淡一笑:“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我的东西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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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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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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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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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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