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逸王妃拧起眉头,“什么造谣者?你休得胡说!”
边上那名摇着圆扇的侧妃在得知温玉礼的身份之后,跋扈的气焰顿时消了不少,“宁王妃,我都听得糊涂了,你这话里的意思,像是逸王殿下害了宁王殿下似的。”
“你没糊涂,我就是这个意思。”
温玉礼轻描淡写道:“我家王爷与你们逸王如今都在宫里关着,陛下派出杨大人清点他们二人的家底,就是为了查他们的作风问题,如今宁王府已经查过了,毫无异常,可你们逸王府却是不简单。”
话音落下的同时,有几名女眷神色微变。
“我们已检查过厨房了,得知逸王殿下的奢侈程度不是他的俸禄所能供应的,如今再看你们的穿着打扮,显然他在你们身上也是不省钱的,你们作为妻妾,对于他的作风完全不知情吗?”
温玉礼的视线扫过众人,眸光冰冷中带着警告,“若他私下赚取不义之财,你们知情不报也是错,一旦他出事,你们也会受到波及。”
“这其中定有误会。”逸王妃沉着脸说道,“王爷没有赚取不义之财,厨房里的确有些珍贵的东西,但也不全是他花钱,他平日里结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好友,许多东西是好友赠予。”
温玉礼瞥了她一眼,“是吗?那不如你写一份详细的名单,让我去找他那些好友核实一下?一旦有人话里出现纰漏,我就要合理怀疑逸王殿下与人合伙敛财,说谎之人全是从犯。”
“你这分明就是胡搅蛮缠!那些东西也不是最近才有的,我哪能知道分别是谁送的?王爷朋友多,时间一长,他自己可能都记不太清了。”逸王妃的语气有些恼怒。
“你们记不清楚不要紧,只要陛下心中有疑,他会派人去把所有与王爷来往的人盘问一遍,那时你就知道,谎言编得太大,根本圆不过来。”
温玉礼轻嗤了一声,视线再次扫过其他人。
“我可以理解你们作为逸王殿下的妻妾不愿也不敢去告发他,可事到如今,纸快包不住火了,你们总该为自己考虑,若现在有人愿意协助杨大人办事的,我能保证,王爷的惩罚下来之后,她可以不受连累。”
“你不必在这儿吓唬我们。”逸王妃仍然面不改色,“即便如你所言,王爷有错,顶多就是礼物收得太贵重,他那些朋友大多都是闲人,没有负责朝廷事务的。”
一旁的侧妃也连忙接过话,“不错,王爷虽然收了礼,但并没有利用职权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们相信陛下心中自有公断,不会将王爷罚得太重。”Χiυmъ.cοΜ
有了这二人的带头,其他侍妾们神态也轻松了许多,或是附和着两人的话,或是闭口不言。
“宁王妃,恕我直言,咱们女人家就该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别把手伸那么长,你担心宁王殿下我们也能理解,可你不该跑来我们府中添乱。”
“没错,杨大人带着这么多人呢,他自己能把事情办好的,王妃您还是请回吧。”
温玉礼眼见着她们开始赶人,索性也不跟她们客气,手掌重重一拍桌子便站起了身——
“都给我住口!是逸王给宁王泼脏水在先,他既然敢这么做,那就别怪我也不客气,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在你们府里添乱,你们倒是去问问杨大人,我是不是在添乱?他奉皇命而来,该怎么办事是他说了算,是他同意我进来,你们想赶我出去得先问过他的意见!”
“再有,我身为皇帝义妹兼宁王正妃,这大堂里有资格与我辩论的也就只有逸王妃,你们其他侧妃侍妾哪来的资格给我下逐客令?你们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许是因为她脸色阴沉外加语气冰冷,这一番怒喝之后,大堂内一时鸦雀无声。
“跟你们好好说话听不明白,非得要我搬出身份来才能有震慑力是吧?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点心思,嘴上说着怕我添乱,心里怕的是我将逸王罪行揭发。”
“我不妨跟你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即便逸王殿下没有私下敛财,他污蔑宁王一事也是板上钉钉,你们觉得他只是收了礼,没有敛财证据,陛下就会对他从轻处罚是吧?你们莫不是忘了,宁王殿下是我朝栋梁,曾立下汗马功劳,逸王殿下则是终日吃饱混天黑,对朝廷没有半分贡献。”
温玉礼说到这,转头看一旁的司徒彦,“按照我朝律法,闲人给功臣泼脏水,应该怎么判来着?”
“污蔑有功之臣,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抄家贬职,或流放千里。”司徒彦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随即又补充道,“不过考虑到两位王爷都是陛下的亲叔叔,陛下定是不会把逸王殿下判得太重,流放倒不至于,最多就是这亲王的爵位保不住了,至于会不会有牢狱之灾……”
“休得信口雌黄!”逸王妃沉稳的脸庞也绷不住了,“陛下的命令都还没下达,你们就在这儿肆意揣测了?宁王妃,我知道陛下信任你,可你不能仗着这份信任胡作非为。”
“我有没有在信口雌黄,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温玉礼与逸王妃四目相对,均看到对方眼底的冰冷气息。
温玉礼心道,这逸王妃倒还真是个挺沉得住气的人,从方才到现在只表现出了愤怒,没流露出半点惊慌失措来。
若不是有这个逸王妃坐镇,其他的妾室们想必早就因为顶不住压力而透露出一些信息了。
好在,她还留有后招。
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时,忽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在大堂外响起,众人下意识转头看过去,来人正是一名羽林军。
那人越过了众人,直接跑到温玉礼面前,“王妃,库房的地底下发现了两大箱黄金,我们询问管家那黄金的来源,他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来,杨大人如今正忙着挖其他地方,您看,要不要亲自去审问管家?”
此话一出,逸王府众女眷面露惊色。
库房底下藏了两大箱黄金?
即便镇定如逸王妃,到了此刻也无法稳下心神了。
她当然知道王爷在这府里藏了钱,也知道王爷的书房后头就是藏钱的密室,可她并不知密室的机关。
她能坐稳王妃之位这么久,一来是家世好,与王爷有着多年的情分,二来是她善于操持家务,对王爷的大多数行为都是顺从而不忤逆,不该问的从不多问,不该管的也不多管,无论他私下敛财还是左拥右抱,她从不发表意见,这使得王爷对她十分满意,无论他身边有多少宠妻,都取代不了她的地位。
密室里藏了多少钱,她不在意,机关在什么地方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日子能够永远这么安稳下去,她能够永远坐稳王妃之位便好了。
羽林军说库房底下也藏了黄金,这事她并不清楚,不过想想也是,王爷并不需要做什么事情都通知她,他的钱究竟在这府里藏了几个地方,他也没必要全告诉她。
“真是辛苦你们了,你们继续搜查,管家交给我来审问便好。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跟王府的女眷们说说话。”
温玉礼朝羽林军说完,又看向了逸王妃,“七皇嫂,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你总不能说,那两箱黄金也是王爷的友人所赠吧?”
逸王妃脸色难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一变故打得她措手不及,实在不知能怎么编了。
厨房里那些东西再贵重毕竟也是吃的,她说是友人所赠,这理由勉强还能站得住脚,可若是把羽林军们找到的钱财也说是友人所赠……未免太荒谬。
事发突然,她不能瞎编出一号人来,且编出来之后,如何圆谎也是个问题。
送钱,人们第一反应便是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不管怎么解释,这罪名都是得承担的。
再说其他侧妃与侍妾们,原本全仰仗着逸王妃能和温玉礼继续对峙下去,此刻逸王妃的哑口无言,无疑是让她们心急如焚。
王爷当真要被定罪了?
牢狱之灾、爵位被贬、抄家流放?
那她们身为他的妻妾?会如何?
一起坐牢?或是一起被流放?也不知牢狱之灾会是多长时间,会不会把她们从妙龄女子关到人老珠黄,至于流放,又要流放到哪个民不聊生的地方去?若是往好点的方面想,王爷只是丢了亲王爵位,她们全都成了庶民,过惯了好日子的她们,能过得了苦日子吗?
众人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设想到了自己各种各样的结局,面上不禁流露出伤感之色,有胆小些的甚至已经开始拿袖子抹眼泪了。
“王爷做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要坐牢,不要流放……呜呜……”
“我进这王府还不到一年,都还没过多久的好日子,怎么就让我摊上这样的事了!我虽然平时花销大了些,可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呜呜……”
逸王妃听着身后的哭声,转头呵斥道:“闭嘴!王爷还没回来,哭什么哭!”
她的声线愤然中也带着一丝颤抖。
她也在害怕,可她所处的位置不允许她像小妾们一样方寸大乱,哭哭啼啼。
温玉礼见气氛差不多了,再次开口道:“你们先不必伤心,我一开始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吧?只要有人愿意配合杨大人,我可以保证王爷出事之后她不被连累,羽林军虽然人手多,可这王府也太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哪些地方藏了钱,你们若知道位置,不妨现在就说出来,给羽林军们省时间省精力,让他们能早点回宫复命。”
温玉礼的话音才落下,便有一名侍妾问道:“宁王妃,您这保证靠得住吗?”
“我说话算数。”温玉礼毫不迟疑地应道,“只要有人愿意提供线索,我便在陛下面前给她求情,这点面子,陛下还是会愿意给我的。”
此话一出,那侍妾当即跑到了她面前,“那我说完之后,我能直接收拾盘缠离开逸王府吗?”
温玉礼自然是晓得她心里的顾虑,她是担心留在府里会遭受逸王妃报复。
“这样吧,凡是提供有效线索的,在羽林军撤离之后,我会派人将你们接到了我的郡主府暂住,我那府邸如今空着,很安全,等逸王殿下的事情结束之后,你们就可以自行离去,毕竟放走你们这件事情还是需要陛下点头同意的。”
“好,我说!我若是没记错的话,王爷与一个姓苗的公子私下走得很近,他们似乎是有在谈不正当的生意,具体是什么生意我也不晓得,我是有一回无意间听到的,也不敢多听,我只知道,他们的货大概是都在苗公子那儿。”
温玉礼道:“好,我记下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虽说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但她还是得装出一副欣慰的模样,以鼓励其他人继续检举。
“我……我来补充。”
这回开口的人,竟是逸王妃身后那名手握圆扇的侧妃。
逸王妃转过头,冷冷地注视着她。
而她看也不看逸王妃,径自走到了温玉礼身前,“我知道有一处藏钱的地方,是王爷的书房,书房里有密室!可密室开关在哪我实在不知道,我把范围给你们缩小了这么多,应该挺好找的吧?”
“贱人!你胡说什么!”
逸王妃怒斥一声,这一刻哪还顾得形象,几乎是扑到了那侧妃的背后,狠狠地捶打她。
“啊!”侧妃惊呼一声,被打得跌倒在地。
逸王妃俯下身去拉扯她的头发,“贱人!王爷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却这么害他!该死!”
那书房里的秘密一旦被窥破,就真的是一切都完了。
“住手!”温玉礼擒住逸王妃的手腕将她拉开,转头朝一旁的羽林军吩咐道,“逸王妃有些情绪失控,将她带回屋去看好她,另外通知杨大人,去逸王殿下的书房,找不到密室机关,便把整个书房的墙和地全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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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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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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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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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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