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有些面生,温玉礼便转头询问跟在身旁的下人,“那姑娘是何人?”
本以为是哪家的亲戚朋友,却没想到,身旁的下人应了一句:“回王妃,那是杜夫人,刚来府上三天。”
温玉礼脚下的步伐一顿,眯起了眼,“你是说,那姑娘是父亲的新欢?”
“是……她是老爷的友人介绍的,老爷似乎也挺喜欢这位夫人。自从前国公夫人被囚禁之后,咱们府上就一直没有新的女主人,老爷正值壮年,自然是不能孤单地过日子,不过老爷说了,新夫人过门的事,还是要和您商量一下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温玉礼心下冷哼一声,面上却并无波澜,“我知道了。”
新夫人……那姑娘顶多也就二十六七,晋国公大了她二十岁不止。
“老牛啃嫩草,他倒是会享福。”
温玉礼朝一旁的萧云昭低声说道,“也不知那女子是否心甘情愿要跟着他,若是被他强迫的,或是因着什么苦衷必须委身于他。我可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萧云昭道:“那么你觉得,他应该娶个怎样的新夫人?”
“要我说,他这年纪可配不上年轻貌美的,可若是年轻的姑娘看中他的家底,为了享福非要跟他待在一起,那我自然是不好多管闲事。”
晋国公的思想有多么刻板迂腐,她早就见识过了。
他曾在言语间透露过,二嫁的女子哪怕再有才华也不完美,因此,能被他看中的新夫人必然得是个黄花闺女。
这世道女子都嫁得早,少有熬到中年都不出嫁的,她早就料到他会找的新夫人应该能比他年轻不少,可当她真的看见他与年轻女子站在一起时……真觉得违和。
年轻女子大多爱俊俏青年,同为女子,她不会容许晋国公强抢民女。
晋国公眼见着温玉礼与萧云昭走近了,吩咐下人添上两把椅子,把沏好的茶端来石桌上。
而他身旁的粉衣女子连忙朝着对面的二人行礼,“见过宁王殿下,宁王妃。”
声音如出谷黄莺一般动听。
温玉礼朝她道了一句:“不必多礼。”
“玉礼,今日天气这么好,咱们就在这院子里坐会儿吧,为父叫人沏了你喜欢喝的花茶。”
晋国公说着,视线一转落在了萧云昭身上,“殿下要喝什么茶?”
萧云昭淡然道:“不用另外沏了,和玉礼一样就好。”
两人落了座,温玉礼开始打量晋国公身旁的粉衣女子。
这女子面容柔美,一双秋水明眸顾盼流转之间,带着些许浑然天成的娇媚。
她的神态并不刻意,仿佛她生来就是这样一幅魅人的骨相。
不同于常见的名门闺秀身上那种温婉之气,这种既温柔又妩媚的美貌并不多见,可以说是美得相当有特色,有攻击性。
或许是温玉礼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得有些长了,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王妃,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模样好看,多看了几眼。”温玉礼冲她淡淡一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儿的人?”
晋国公见温玉礼开始询问粉衣女子,连忙接过话道:“玉礼,你也知道,为父身边需要有人陪伴,这女子姓杜,名唤心柔,她是皇城本地人,家住城南,她的父亲是城南那边小有名气的夫子,在树人学堂教书,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
温玉礼又问道:“姑娘今年多大?”
“二十有七。”杜心柔似乎是担心被温玉礼挑刺,连忙说道,“王妃可别见笑,我这年纪也不算小了,好在我还从未出嫁过,在陪伴国公爷之前,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琴棋书画我都学过,虽然不是样样精通的,但也不算太拙劣……”
“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来挑你刺的。”温玉礼轻挑了一下眉头,“你说自己年纪不小了,可是和我父亲的年纪比起来,分明是小得很。”
此话一出,晋国公顿时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玉礼,别拿为父寻开心。”
“难道我说错了吗?您自己多大的年纪自己心里清楚,杜姑娘与您相比可不就是个小女孩吗,我倒是挺好奇,杜姑娘出身不错,容貌也是上佳的,这样的条件,早几年提亲的人都应该能踏破门槛了,怎么会一直待字闺中呢?”
温玉礼的问话看似随意,看向杜心柔的目光却透着些许审视。
杜心柔轻叹了一声,“不瞒王妃,您别看我现在气色挺好的,其实我是个药罐子,我是要靠着吃各种补药来续命的,自我十五岁那年就得了怪病,是一种体寒之症,大夫说,这病治不好,但不会马上要了命,而是会一点一点让五脏枯竭,且根据大夫最初的推断,我大概只能活到二十三四岁。”
“起初我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后来慢慢想开了,如果我当真活不长,又何必嫁人呢?若嫁了人,夫君疼爱我,我却早早去了,对他来说岂不是太残酷?于是我便决定一直不嫁,活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原来你有这样的经历。”温玉礼平静地听着,不疾不徐道,“可事实证明,你比大夫预计的时间活得更久了。”
“不错,早几年我以为自己随时会死,却没想到我还是多活了两三年,我如今的身体依旧不好,药不能断,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之所以跟着国公爷……是因为我家中的积蓄当真不多了。”
杜心柔说到这,叹息了一声,“国公爷愿意养着我,帮衬我家里,那么我自然心甘情愿跟着他,且,以国公爷的财力,他可以再娶其他的姨娘,如此一来,就算我哪天撒手人寰,国公爷也还有人照顾,请王妃相信,我真是自愿要跟着国公爷的,如果我的运气够好,能得上天垂怜,说不定在我离世前,还能替国公爷生下一儿半女。”
她说得情真意切,晋国公望着她的侧颜,似是有些动容,拍着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别说丧气话,大夫后来不是又说了吗?你的身体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你已经比他预估的多活了两三年,焉知不能多活十年八年呢?”
说到这,他又转头看向温玉礼,“玉礼,你今日来得真好,为父要和你商量,让心柔过门的事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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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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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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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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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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