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住的这般近,除了那年吴氏来闹过一次外,吴家从来都没来瞧过她一眼,不管当年的事实是什么,总归是没把她放在心上的。
不过褚秀秀到底是个孝顺的姑娘,褚三叔既然说了要请,她便只能听自家阿爹的,就像堂爷爷说的,无论来不来,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褚义陪着褚三叔去了外村的褚阿爷家,沈鹿竹就带着褚礼和褚秀秀,跑了趟吴家。
褚秀秀成亲的事儿,村里人差不多都知晓了,自然也是有好事儿之人,跑到吴家面前嚼舌根的。
都不用真等到褚家办喜宴那天,眼下吴家人的反应,就已经够那些好信儿之人,当做谈资说上一阵子的了。
吴家人虽不多,可对褚秀秀婚事的反应,却分成了三派,一种是像吴氏她阿娘郑氏这般的,觉得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外孙女,成不成亲的,和自家有啥关系。
要不就是吴氏她阿爹这样的,从知道这消息后就开始生气,觉得旁人都是来等着看自家笑话的,笑话他们当初的蠢笨,丢了褚家这么门富贵的亲家,还有褚秀秀这么个以后日子富裕的外孙女,都在那等着看他们后悔的样子呢。
这最后一种就是吴家小儿子两口子了,当初想叫吴氏和褚家再攀上关系的希望落了空,眼下有了褚秀秀这么个定了门好亲事儿的外甥女,他们说啥也不能再沾不上半点关系了。
吴家院里众人正为这事儿,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地听见了敲门声,吴氏她弟媳小郑氏小跑了几步,上前去开了院门,门外正是来送信儿的沈鹿竹三人。
小郑氏嫁到吴家晚些,自是没见过褚秀秀的,瞧见院外的三个陌生人,皱着眉问道:“你们谁啊?”
沈鹿竹开口道:“这儿可是吴家?”
“是吴家,你有啥事儿?”
沈鹿竹拉了褚秀秀上前道:“我们是褚家的,我家秀秀定了亲,十五那日要在老宅摆喜宴,吴家是她外祖家,若是有空便也来吃一杯秀秀的喜酒吧。”
小郑氏虽不认得这三个人,可一听是什么褚家,还有什么成亲、喜宴的,便猜到兴许正是方才家里还在说的,那个大姑姐之前的闺女儿,忙回身朝院里嚷道:“相公、阿爹阿娘!你们快出来,快来啊!褚家的上门了!”
吴家人的的反应,沈鹿竹倒是不奇怪,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已经知晓了,吴家自然也会听说一二的,只是侧头朝褚秀秀安抚地笑了笑,只当他们是来完成任务的。
随着小郑氏的话音落下,吴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杂乱地脚步声,先冒出头的是个瞧着约莫三四十岁的汉子,趿拉着一双已经有些瞧不出本色的布鞋,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的,身后是一对年老些的夫妻。
那邋遢汉子方奔到门前,便开始上下打量面前的三人,待看清三人的装扮后,脸上的喜色越来越甚,随后眼里仿佛冒着光似得,直盯着褚秀秀道:“你就是秀秀?我是你亲舅舅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嘞,瞧瞧我这大外甥女出落的多俊,难怪能嫁进县城里的有钱人家呢!”
褚秀秀对吴家舅舅打量的眼神和言语有些抵触,可还是点头唤了声:“舅舅。”
“哎!”吴家舅舅用胳膊肘碰了碰小郑氏,显摆道:“瞧见没有,我这外甥女儿,小时候可真没想到,这以后可就是有钱人家的太太了……”
早几年吴氏闹过的那一场,叫褚家人对整个吴家都没什么好感,沈鹿竹今儿只是来送个信儿,原就没打算和吴家人过多接触,眼下瞧见吴家舅舅这般作态,更是不愿多做纠缠。
不等对方说完,便朝他身后的吴家爹娘道:“吴家长辈,我们今儿是来送信儿的,秀秀已经定了亲,十五那日打算在家里办喜宴,想请你们去吃个喜酒……”
谁知这吴家老爷子的态度,和自家儿子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哼!送信儿?全村都知道了,亲事你们褚家都定完了,还来给我们送什么信儿?你们老褚家,把我们吴家当什么?”
吴家舅舅一听,忙拉住自家阿爹的胳膊,阻拦道:“阿爹你说啥呢,人褚家给秀秀找了门这么好的亲事,秀秀嫁过去就是享福的,以后定会好好孝敬阿爹、阿娘,还有外祖一家的,咱们都是亲家,你说这生分的话干啥,人家秀秀心中定是和咱们亲近的,这不都来亲自给咱们送信儿来了。”
没怎么尽过当阿娘和外祖的责任,如今倒是又想摆谱,又想跟着享福了,沈鹿竹拦住想要开口的褚礼和褚秀秀,到底是秀秀的终身大事儿,没必要因为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
只淡淡回了句:“我还真是不知道,咱们这附近还有姑娘家定亲,要和外祖家商量的习惯,不过这十几年都没见过的亲戚,一时间忙忘了,想来乡亲们也是都能理解的,信儿我已经送到了,就不多留了。”
见沈鹿竹三人转身就走,本想拿捏一下褚家,出出气的吴家老爷子,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今儿不知有多少人,抱着看他家笑话的想法,跑过来嚼舌头,说那褚秀秀定了门多好的亲事,褚家这罪魁祸首竟然半点歉意都没有,实在是欺人太甚。
“好你个没教养的,唔……”
吴家老爷子话才说了一半,便被一旁的儿子直接给捂住了嘴,瞧见沈鹿竹三人已经转回身看了过来,吴家舅舅忙扬起笑脸讨好道:“秀秀你外公他老糊涂了,你别听他瞎说,有舅舅呢,舅舅是跟你亲近的,舅舅都知道的,大户人家讲究的多,定是希望新媳妇儿娘家齐全,和和睦睦的,你放心十五那日舅舅定去给你撑场面去。”
信儿送到了,吴家人究竟会不会来参加喜宴,又有谁会参加,褚家人倒是并不在意,自然也就没人把吴家舅舅的话,放在心上。
沈鹿竹几人刚一进老宅的院门,就见褚义已经在院子里,哄着正正在玩了,有些奇怪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褚阿爷一家如今住着的村子,里靠山村还是有些距离的,褚义和褚三叔虽说比沈鹿竹三人出门要早些,可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有些出乎沈鹿竹的意料。
褚义瞧了眼褚三叔房间紧闭着的房门道:“没说上两句就吵起来了,三叔还被王氏泼了盆水。”
沈鹿竹这才注意到,褚义眼下穿的也和早上出门时不同,忙问道:“你也被泼了?”
不出意外地见褚义点了点头道:“三叔被泼得多些,眼下正在屋子里生闷气呢,我去劝了不听,也抱着正正去闹了也不成,只说想一个人静静。”
去褚阿爷那边,想也知道定不会多愉快,可沈鹿竹却也没想到,送个信儿而已,怎么还动手了:“都说啥了,把三叔气成这样?”
褚义摇了摇头,回想起来,简直是一场闹剧。
两人敲响褚阿爷家院门后,是大伯娘王氏开的门,一见褚义和褚三叔两个,便瞬间掉了脸色:“呦,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把自己亲爷奶和大伯赶出村子的褚大老板吗?”
褚义早就料到会遇到这情形,不愿搭理王氏,只当时没听见,不予理会。
褚三叔也不愿搭理王氏,只道:“大嫂,我是来找阿爹阿娘,不是来跟你吵嘴的,爹娘可在家?”
“阿爹阿娘?褚老三你还知道那是你爹娘啊,我还当你只认识银子,只知道抱着那俩小王八蛋的大腿呢!”
褚三叔被气得不轻,便不再理会王氏,越过王氏朝院子里喊道:“阿爹,阿娘你们在吗,我是老三啊。”
王氏见对方不理会自己,还朝自家院子里喊,伸长胳膊挡在褚三叔身前阻拦着:“喊什么喊,还不给老娘滚,我们家不认识你们!”
正说着,褚阿奶从正房推门走了出来,走上前发现是褚三叔和褚义,有些不可思议地道:“老三?”
褚三叔一手将拦在自家面前的王氏挡开,朝褚阿奶道:“阿娘,许久没见,你跟阿爹身子可还好?”
褚阿奶正要开口,就被王氏抢白道:“阿娘你可别被人三眼两语就糊弄了去,这些年可都是我跟他阿爹侍候您和阿爹的,有些人可是只知道自己好过好日子,怕是连爹娘是谁都忘了。”
褚三叔直接怼了回去:“是我不想来见爹娘吗,爹娘搬来第一年,过年过节的,我哪次没来,哪次不都是直接被你轰出去的,之后我虽然再没来过,可哪次不都备了礼和银钱送上门来!”
褚阿奶像是没听明白一般:“什么礼和银钱?”
王氏却嚷道:“你少给我扯那些没用的!”
褚三叔此时也没了和褚阿奶寒暄的心情,不再理会王氏,缓了缓气继续道:“阿娘,秀秀前阵子定了亲,男方是县城里的街坊,十五那天要在老宅摆喜宴,你跟阿爹记得来吃个喜酒。”
话音刚落,便又被王氏抢了白:“我说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原来是找阿娘你来要礼钱来了,褚老三你哪来的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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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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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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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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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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